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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是怎麼煉成的坐著

發布時間:2024-11-02 18:20:30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片段

第一章——

「節前上我家去補考的,都給我站起來!」

一個臉皮鬆弛的胖神甫,身上穿著法衣,脖子上掛著沉甸甸的十字架,氣勢洶洶地

瞪著全班的學生。

六個學生應聲從板凳上站了起來,四個男生,兩個女生。

神甫兩只小眼睛閃著凶光,像要把他們一口吞下去似的。孩子們驚恐不安地望著他。

「你們倆坐下。」神甫朝女孩子揮揮手說。

她們急忙坐下,鬆了一口氣。

瓦西里神甫那對小眼睛死盯在四個男孩子身上。

「過來吧,寶貝們!」

瓦西里神甫站起來,推開椅子,走到擠作一團的四個孩子跟前。

「你們這幾個小無賴,誰抽煙?」

四個孩子都小聲回答:「我們不會抽,神甫。」

神甫臉都氣紅了。

「混帳東西,不會抽,那發面里的煙末是誰撒的?都不會抽嗎?好,咱們這就來看

看!把口袋翻過來,快點!聽見了沒有?快翻過來!」

三個孩子開始把他們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神甫仔細地檢查口袋的每一條縫,看有沒有煙末,但是什麼也沒有找到,便把目光

轉到第四個孩子身上。這孩子長著一對黑眼睛,穿著灰襯衣和膝蓋打補丁的藍褲子。

「你怎麼像個木頭人,站著不動彈?」

黑眼睛的孩子壓住心頭的仇恨,看著神甫,悶聲悶氣地回答:「我沒有口袋。」他

用手摸了摸縫死了的袋口。

「哼,沒有口袋!你以為這么一來,我就不知道是誰乾的壞事,把發面糟蹋了嗎?

你以為這回你還能在學校待下去嗎?沒那麼便宜,小寶貝。上回是你媽求情,才把你留

下的,這回可不行了。你給我滾出去!」他使勁揪住男孩子的一隻耳朵,把他推到走廊

上,隨手關上了門。

教室里鴉雀無聲,學生一個個都縮著脖子。誰也不明白保爾·柯察金為什麼被趕出

學校。只有他的好朋友謝廖沙·勃魯扎克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天他們六個不及格的學生

到神甫家裡去補考,在廚房裡等神甫的時候,他看見保爾把一把煙末撒在神甫家過復活

節用的發面里。

保爾被趕了出來,坐在門口最下一磴台階上。他想,該怎麼回家呢?母親在稅務官

家裡當廚娘,每天從清早忙到深夜,為他操碎了心,該怎麼向她交代呢?

眼淚哽住了保爾的喉嚨。

「現在我可怎麼辦呢?都怨這該死的神甫。我給他撒哪門子煙末呢?都是謝廖沙出

的餿主意。他說,『來,咱們給這個害人的老傢伙撒上一把。』我們就撒進去了。謝廖

沙倒沒事,我可說不定要給攆出學校了。」

保爾跟瓦西里神甫早就結下了仇。有一回,他跟米什卡·列夫丘科夫打架,老師罰

他留校,不準回家吃飯,又怕他在空教室里胡鬧,就把這個淘氣鬼送到高年級教室,讓

他坐在後面的椅子上。

高年級老師是個瘦子,穿著一件黑上衣,正在給學生講地球和天體。他說地球已經

存在好幾百萬年了,星星也跟地球差不多。保爾聽他這樣說,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他感

到非常奇怪,差點沒站起來對老師說:「聖經上可不是這么說的。」

但是又怕挨罵,沒敢做聲。

保爾是信教的。她母親是個教徒,常給他講聖經上的道理。世界是上帝創造的,而

且並非幾百萬年以前,而是不久前創造的,保爾對此深信不疑。

聖經這門課,神甫總是給保爾打滿分。新約、舊約和所有的祈禱詞,他都背得滾瓜

爛熟。上帝哪一天創造了什麼,他也都記得一清二楚。保爾打定主意,要向瓦西里神甫

問個明白。等到上聖經課的時候,神甫剛坐到椅子上,保爾就舉起手來,得到允許以後,

他站起來說:「神甫,為什麼高年級老師說,地球已經存在好幾百萬年了,並不像聖經

上說的五千……」

他剛說到這里,就被瓦西里神甫的尖叫聲打斷了:「混帳東西,你胡說什麼?聖經

課你是怎麼學的?」

保爾還沒有來得及分辯,神甫就揪住他的兩只耳朵,把他的頭往牆上撞。一分鍾之

後,保爾已經鼻青臉腫,嚇得半死,被神甫推到走廊上去了。

保爾回到家裡,又挨了母親好一頓責罵。

第二天,母親到學校去懇求瓦西里神甫開恩,讓她兒子回班學習。從那時起,保爾

恨透了神甫。他又恨又怕。他不容許任何人對他稍加侮辱,當然也不會忘掉神甫那頓無

端的毒打。他把仇恨埋在心底,不露聲色。

保爾以後又受到瓦西里神甫多次小的侮辱:往往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把他趕出教

室,一連幾個星期,天天罰他站牆角,而且從來不問他功課。因此,他不得不在復活節

前,和幾個不及格的同學一起,到神甫家裡去補考。就在神甫家的廚房裡,他把一把煙

末撒到過復活節用的發面里了。

這件事誰也沒有看到,可是神甫馬上就猜出了是誰乾的。

……下課了,孩子們一齊擁到院子里,圍住了保爾。他愁眉苦臉地坐在那裡,一聲

不響。謝廖沙在教室里沒有出來,他覺得自己也有過錯,但是又想不出辦法幫助他的伙

伴。

校長葉夫列姆·瓦西里耶維奇的腦袋從教員室的窗口探了出來,他那低沉的聲音嚇

得保爾一哆嗦。

「叫柯察金馬上到我這兒來!」他喊道。

保爾朝教員室走去,心怦怦直跳。

車站食堂的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人,面色蒼白,兩眼無神。他朝站在一旁的保爾瞥

了一眼。

「他幾歲了?」

「十二歲。」保爾的母親回答。

「行啊,讓他留下吧。工錢每月八個盧布,當班的時候管飯。頂班干一天一宿,在

家歇一天一宿,可不準偷東西。」

「哪兒能呢,哪兒能呢,我擔保他什麼也不偷。」母親惶恐地說。

「那讓他今天就上工吧。」老闆吩咐著,轉過身去,對旁邊一個站櫃台的女招待說:

「濟娜,把這個小伙計領到洗刷間去,叫弗羅霞給他派活,頂格里什卡。」

女招待正在切火腿,她放下刀,朝保爾點了點頭,就穿過餐室,朝通向洗刷間的旁

門走去。保爾跟在她後面。母親也趕緊跟上,小聲囑咐保爾:「保夫魯沙,你可要好好

干哪,別丟臉!」

她用憂郁的目光把兒子送走以後,才朝大門口走去。

洗刷間里正忙得不可開交。桌子上盤碟刀叉堆得像座小山,幾個女工肩頭搭著毛巾,

在逐個地擦那堆東西。

一個長著亂蓬蓬的紅頭發的男孩,年紀比保爾稍大一點,在兩個大茶爐跟前忙碌著。

洗家什的大木盆里盛著開水,滿屋子霧氣騰騰的。保爾剛進來,連女工們的臉都看

不清。他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干什麼,甚至不知道站在哪裡好。

女招待濟娜走到一個正在洗家什的女工跟前,扳著她的肩膀,說:「弗羅霞,這個

新來的小伙計是派給你的,頂格里什卡。你給他講講都要幹些什麼活吧。」

濟娜又指著那個叫弗羅霞的女工,對保爾說:「她是這兒的領班,她叫你干什麼,

你就干什麼。」說完,轉身回餐室去了。

「嗯。」保爾輕輕答應了一聲,同時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弗羅霞,等她發話。弗羅霞

一面擦著額上的汗水,一面從上到下打量著他,好像要估量一下他能幹什麼活似的,然

後挽起從胳膊肘上滑下來的一隻袖子,用非常悅耳的、響亮的聲音說:「小朋友,你的

活不難,就是一清早把這口鍋燒開,一天別斷了開水。當然,柴也要你自己劈。還有這

兩個大茶爐,也是你的活。再有,活緊的時候,你也得擦擦刀叉,倒倒臟水。

小朋友,活不少,夠你出幾身汗的。」她說的是科斯特羅馬方言,總是把「a」音

發得很重。保爾聽到這一口鄉音,看到她那紅撲撲的臉和翹起的小鼻子,不禁有點高興

起來。

「看樣子這位大嬸還不錯。」他心裡這樣想,便鼓起勇氣問弗羅霞:「那我現在干

些什麼呢,大嬸?」

他說到這里,洗刷間的女工們一陣哈哈大笑,淹沒了他的話,他愣住了。

「哈哈哈!……弗羅霞這回撿了個大侄子……」

「哈哈!……」弗羅霞本人笑得比誰都厲害。

因為屋裡全是蒸汽,保爾沒有看清弗羅霞的臉,其實她只有十八歲。

保爾感到很難為情,便轉身同那個男孩:「我現在該干什麼呢?」

男孩只是嬉皮笑臉地回答:「還是問你大嬸去吧,她會統統告訴你的,我在這兒是

臨時幫忙。」說完,轉身朝廚房跑去。

這時保爾聽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工說:「過來幫著擦叉子吧。你們笑什麼?這孩子

說什麼好笑的啦?給,拿著,」她遞給保爾一條毛巾。「一頭用牙咬住,一頭用手拉緊。

再把叉齒在上頭來回蹭,要蹭得乾乾凈凈,一點臟東西也沒有才成。咱們這兒對這種事

挺認真。那些老爺們很挑剔,總是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又看,只要叉子上有一點臟東西,

咱們可就倒霉了,老闆娘馬上會把你攆出去。」

「什麼老闆娘?」保爾不解地問,「雇我的老闆不是男的嗎?」

那個女工笑了起來:「孩子,我們這兒的老闆是擺設,他是個草包。什麼都是他老

婆說了算。她今天不在,你干幾天就知道了。」

洗刷間的門打開了,三個堂倌,每人捧著一大摞臟家什,走了進來。

其中有個寬肩膀、斜眼、四方大臉的堂倌說:「加緊點干哪,十二點的車眼看就要

到了,你們還這么磨磨蹭蹭的。」

他看見了保爾,就問:「這是誰?」

「新來的。」弗羅霞回答。

「哦,新來的。」他說。「那好吧,」他一隻手使勁按住保爾的肩膀,把他推到兩

個大茶爐跟前,說:「這兩個大茶爐你得燒好,什麼時候要水都得有,可是你看,現在

一個已經滅了,另一個也快沒火星了。今天饒了你,要是明天再這樣,就叫你吃耳刮子,

明白嗎?」

保爾一句話也沒有說,便燒起茶爐來。

保爾的勞動生涯就這樣開始了。他是第一天上工,幹活還從來沒有這樣賣過力氣。

他知道,這個地方跟家裡不一樣,在家裡可以不聽母親的話,這里可不行。斜眼說得明

白,要是不聽話,就得吃耳刮子。

保爾脫下一隻靴子,套在爐筒上,鼓起風來,能盛四桶水的大肚子茶爐立即冒出了

火星。他一會兒提起臟水桶,飛快跑到外面,把臟水倒進坑裡;一會兒給燒水鍋添上劈

柴,一會兒把濕毛巾搭在燒開的茶爐上烘乾。總之,叫他乾的活他都幹了。直到深夜,

保爾才拖著疲乏的身子,走到下面廚房去。有個上了年紀的女工,名叫阿尼西婭的,望

著他剛掩上的門,說:「瞧,這孩子像個瘋子似的,干起活來不要命。一定是家裡實在

沒辦法,才打發來的。」

「是啊,挺好個小夥子,」弗羅霞說。「干起活來不用催。」

「過兩天跑累了,就不這么幹了,」盧莎反駁說。「一開頭都很賣勁……」

保爾手腳不停地忙了一個通宵,累得筋疲力盡。早晨七點鍾,一個長著胖圓臉、兩

只小眼睛顯得流里流氣的男孩來接班,保爾把兩個燒開的茶爐交給了他。

這個男孩一看,什麼都已經弄妥了,茶爐也燒開了,便把兩手往口袋裡一插,從咬

緊的牙縫里擠出一口唾沫,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勢,斜著白不呲咧的眼睛看了看保爾,

然後用一種不容爭辯的腔調說:「喂,你這個飯桶,明天早上准六點來接班。」

「干嗎六點?」保爾問。「不是七點換班嗎?」

「誰樂意七點,誰就七點好了,你得六點來。要是再羅嗦,我立馬叫你腦瓜上長個

大疙疸。你這小子也不尋思尋思,才來就擺臭架子。」

那些剛交了班的女工都挺有興趣地聽著兩個孩子的對話。那個男孩的無賴腔調和挑

釁態度激怒了保爾。他朝男孩逼近一步,本來想狠狠揍他一頓,但是又怕頭一天上工就

給開除,才忍住了。他鐵青著臉說:「你老實點,別嚇唬人,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明天

我就七點來,要說打架,我可不在乎你,你想試試,那就請吧!」

對手朝開水鍋倒退了一步,吃驚地瞧著怒氣沖沖的保爾。

他沒有料到會碰這么大的釘子,有點不知所措了。

「好,咱們走著瞧吧。」他含含糊糊地說。

頭一天總算平安無事地過去了。保爾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到自己已經是一個用誠實

的勞動掙得了休息的人。現在他也工作了,誰也不能再說他吃閑飯了。

早晨的太陽從鋸木廠高大的廠房後面懶洋洋地升起來。

保爾家的小房子很快就要到了。瞧,就在眼前了,列辛斯基庄園的後身就是。

「媽大概起來了,我呢,才下工回家。」保爾想到這里,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加快

了腳步。「學校把我趕出來,倒也不壞,反正那個該死的神甫不會讓你安生,現在我真

想吐他一臉唾沫。」保爾這樣思量著,已經到了家門口。他推開小院門的時候,又想起

來:「對,還有那個黃毛小子,一定得對准他的狗臉狠揍一頓。要不是怕給攆出來,我

恨不得立時就揍他。早晚要叫他嘗嘗我拳頭的厲害。」

母親正在院子里忙著燒茶炊,一看見兒子回來,就慌忙問他:「怎麼樣?」

「挺好。」保爾回答。

❷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保爾在海濱公園長椅上的一段話 片段

海浪在他腳下拍打著零亂的石堆,從遙遠的土耳其刮來的乾燥海風吹拂著他的臉。港灣的海岸呈不規則的弓形,一條鋼骨水泥築成的防波堤擋住了海浪。蜿蜒起伏的山脈延伸至海濱突然中斷。城郊一幢幢白色小屋排列在山峰之中,伸展到很遠的地方。

古老的郊區公園里靜悄悄的。秋風掃下的枯黃的楓葉緩緩地落在已很久無人清理、雜草叢生的小徑上。

一個波斯老馬車夫把保爾從城裡拉到這里。他扶著這位古怪的乘客下車時,忍不住問道:「你干嗎到這兒來?這兒沒有姑娘,也沒有劇院,只有胡狼在這兒轉悠……你在這兒干什麼呢?我真不明白!同志先生,還是坐我的車回去吧!」

柯察金付了車錢,那老頭兒也就走了。

公園里空寂無人。保爾在海邊找了張長凳坐下,把臉對著陽光,太陽已不那麼曬人了。

他坐車來到這個僻靜的地方,為的是考慮如何安排他今後的生活。是該進行總結和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隨著他的再次到來,丘察姆家的矛盾激化到了極點。老頭子聽說他又來了,大動肝火,在家裡又吵又鬧,胡攪蠻纏。帶頭進行反抗的自然是保爾。老頭子沒有料到會遭到妻子和兩個女兒的強烈反抗,於是從保爾第二次來到的那天起,這一家就分開過了,雙方互相敵對,彼此仇視。通向老兩口房間的過道已經釘死,一小間廂房租給了柯察金。房租已預先付給了老頭。他似乎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因為兩個女兒獨立出去,就不再要他負擔生活費用了。

出於外交方面的考慮,阿爾賓娜還和老頭子住在一起。老頭子從不上年輕人住的那邊去,他不願跟那個可恨的人碰面,然而在院子里他卻像火車頭似的,噗噗噗地大聲噴煙,以此顯示,他是這里的主人。

老頭子去合作社工作之前,會兩門手藝鞋匠和木匠。現在,他把板棚當成作坊,一有空就在裡面幹活,掙點外快。他很快就把工作台移到保爾的窗戶下面,有意要為難這個房客。他使勁敲著釘子,心裡樂滋滋的。他知道,這樣可以妨礙保爾看書。

「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從這兒攆走……」他時常低聲地自言自語。

遠處,在接近地平線的地方,輪船噴出的煙柱像一片烏雲似的舒展開來。一群海鷗尖叫著向海面俯沖。

柯察金雙手抱頭,陷入沉思之中。他的一生,從童年時代一直到現在,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閃過。他這二十四年生活得怎麼樣?好呢,還是不好?他一年又一年地回顧,像一個鐵面無私的法官檢查著自己的一生。結果他十分滿意,他這輩子過得還挺不錯。當然,由於愚蠢,由於年輕,更多的是由於無知,也犯了不少錯誤。但最主要的一點是,在火熱的斗爭年代,他沒有睡大覺,在奪取政權的殘酷搏鬥中找到了自己的崗位,而且在革命的紅旗上,也有他的幾滴鮮血。

在精力全部耗盡之前,他沒有離開過隊伍。現在他的身體垮了,不能再堅守陣地,惟有一條路可走進後方醫院。他還記得,在華沙附近的激戰中,有個戰士被子彈射中,從馬上摔下來,跌倒在地上。同志們急忙包紮好他的傷口,把他交給救護人員,又繼續向前飛奔,追趕敵人去了。這個騎兵連並沒有因為失去一個戰士而停止前進。為了偉大的事業進行斗爭時,就是這樣,而且也應該這樣。當然,也有例外,他就見過沒有雙腿的機槍手,坐在機槍車上堅持戰斗,他們是使敵人聞風喪膽的勇士,他們的機槍給敵人送去死亡和毀滅。他們憑著鋼鐵般的意志和百發百中的槍法成為各個團隊的驕傲。不過這樣的人並不多見。

現在,他的身體徹底垮了,歸隊已經無望。他應當如何處置自己呢?他終於從巴扎諾娃口中了解到了真實病情:應當有思想准備,將來他還會遇到更可怕的事。那麼,究竟應該怎麼辦?這個沒有解決的問題猶如陰森森的黑洞擺在他的面前。

既然他已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戰斗的能力,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在今天,在凄涼的明天,他用什麼來證明自己不是在虛度光陰呢?用什麼來充實自己的生活呢?光是吃、喝和呼吸嗎?僅僅作為一名無能為力的旁觀者,看著同志們戰斗前進嗎?就這樣成為這個隊伍的累贅?該不該毀掉這個已經背叛了他的肉體?只是朝心口打一槍,一切難題都解決了!過去能夠生活得不錯,現在就應當能夠及時結束這個生命。一個垂死的戰士不願再痛苦掙扎,有誰能指責他呢?

他的手在口袋裡摸著勃朗寧手槍扁平的槍身,手指習慣地握住了槍柄。他慢慢地掏出了手槍。

「誰能想到,你會有這么一天?」

槍口輕蔑地望著他的眼睛。保爾把手槍放在膝上,狠狠地罵了起來:

「老弟,這是冒牌的英雄主義!幹掉自己,任何一個笨蛋,任何時候都可以做到。這是擺脫困境的最怯懦最容易的一種辦法。生活不下去,就一死了之。你有沒有試試去戰勝這種生活呢?為了掙脫這個鐵環,你已經竭盡全力了嗎?你是不是已經忘了,在沃倫斯基新城附近,一天發起十七次沖鋒,不是終於排除萬難攻克了那座城市嗎?把手槍收起來吧,這件事永遠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即使生活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也要善於生活,並使生活有益而充實。」

他站起來,向大路走去。一個趕著四輪馬車進城的山裡人,把他順路帶上。在十字路口他買了一份當地的報紙。報上登載著一個通知:要城裡的黨員到傑米揚·別德內依俱樂部開會。保爾回到家已是深夜。他在會上發表了講話。他沒有想到,這是他最後一次在大會上演說。

❸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保爾在療養院結交

幾分鍾以後,保爾已經坐在德國人床邊,兩個人用一種「國際」語言熱烈地交談起來。用這種語言談話,詞語的作用反而是次要的,弄不懂的地方就靠猜想、手勢、表情——總之,用一種無師自通的世界語里的一切方法幫忙。保爾了解到,埃勃涅是個德國工人。
在一九二三年的漢堡起義中,埃勃涅大腿上中了一槍。這回他舊傷復發,又倒在床上。盡管很痛苦,他仍然精神飽滿,因而立刻贏得了保爾的尊敬。
同這樣好的病友住在一起,保爾是求之不得的。這樣的人絕不會因為自己的病痛從早到晚向你訴苦,唉聲嘆氣。相反,同他在一起,你會連自己的病痛也忘得一干二凈。
「可惜的是我對德語一竅不通。」保爾這樣想。
花園的一角,有幾把搖椅、一張竹桌和兩把病人坐的輪椅。有五個人,每天治療完畢,都到這里消磨一整天,病友們管他們叫「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
一把輪椅上是半躺半坐著的埃勃涅,另一把上是禁止步行的保爾,其餘三個人,一個是克里木共和國貿易人民委員部的工作人員、身粗體重的愛沙尼亞人瓦伊曼;另一個是長著兩只深棕色眼睛、像十八歲少女一樣年輕的拉脫維亞人瑪爾塔·勞琳;還有一個是兩鬢灰白、身材魁梧的西伯利亞人列傑尼奧夫。這里的確有五個民族:德意志人、愛沙尼亞人、拉脫維亞人、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瑪爾塔和瓦伊曼懂德語,埃勃涅請他們當翻譯。保爾和埃勃涅由於同住一個病室而成了朋友。瑪爾塔、瓦伊曼和埃勃涅因為語言相通而親近起來,使列傑尼奧夫和保爾結交的則是國際象棋。
英諾肯季·帕夫洛維奇·列傑尼奧夫到來之前,保爾是療養院里的國際象棋「冠軍」。他是經過一場頑強的冠軍爭奪戰,才從瓦伊曼手裡奪過這個稱號的。愛沙尼亞人瓦伊曼平時從來不動感情,這次敗在保爾手裡,心情卻很不平靜,一直對他耿耿於懷。不久,療養院來了一位高個子老頭,他雖然五十歲了,看上去卻非常年輕。他邀保爾下一盤。保爾沒有想到對方是強手,不慌不忙地開了一個後翼棄卒局。列傑尼奧夫不吃棄卒,以挺進中卒相應。保爾作為「冠軍」,有義務同每個新來的棋手都下一盤。下棋的時候,總有很多人圍著觀看。走到第九步上,保爾就發現,列傑尼奧夫那些沉著挺進的小卒在向他步步進逼。保爾這才明白他遇到了勁敵,悔不該對這場比賽掉以輕心。
經過三小時鏖戰,盡管保爾聚精會神,使盡一切招數,還是不得不認輸了。他比所有看棋的人都更早料到自己必敗無疑。保爾看了他的對手一眼。列傑尼奧夫慈祥地微微一笑。顯然,他也看出保爾要失敗了。愛沙尼亞人瓦伊曼一直緊張地注視著戰局,巴不得保爾一敗塗地,但是卻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我永遠要堅持戰斗到最後一卒。」保爾說。這句話只有列傑尼奧夫聽得懂,他點了點頭,表示贊許。
五天里保爾同列傑尼奧夫下了十盤棋,結果是七負兩勝一和。
瓦伊曼興高采烈地說:「好極了,謝謝您,列傑尼奧夫同志!這回您算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了!活該!他把我們這幫老棋手全給打敗了,可他自己還是在一個老頭手裡栽了跟頭。哈哈哈!……」
接著,他嘲弄這個曾經戰勝過他的敗將說:「怎麼樣,吃敗仗的滋味不好受吧?」
保爾丟掉了「冠軍」稱號。他雖然失去了棋壇榮譽,卻結識了列傑尼奧夫,後來列傑尼奧夫成了他非常敬愛和親近的人。保爾這次棋賽敗北並不是偶然的,他只知道象棋戰略的一些皮毛,一個普通棋手當然要輸給精通棋藝的大師。

❹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精彩片段 短的

「節前上我家去補考的,都給我站起來!」
一個臉皮鬆弛的胖神甫,身上穿著法衣,脖子上掛著沉甸甸的十字架,氣勢洶洶地
瞪著全班的學生。
六個學生應聲從板凳上站了起來,四個男生,兩個女生。
神甫兩只小眼睛閃著凶光,像要把他們一口吞下去似的。孩子們驚恐不安地望著他。
「你們倆坐下。」神甫朝女孩子揮揮手說。
她們急忙坐下,鬆了一口氣。
瓦西里神甫那對小眼睛死盯在四個男孩子身上。
「過來吧,寶貝們!」
瓦西里神甫站起來,推開椅子,走到擠作一團的四個孩子跟前。
「你們這幾個小無賴,誰抽煙?」
四個孩子都小聲回答:「我們不會抽,神甫。」
神甫臉都氣紅了。
「混帳東西,不會抽,那發面里的煙末是誰撒的?都不會抽嗎?好,咱們這就來看
看!把口袋翻過來,快點!聽見了沒有?快翻過來!」
三個孩子開始把他們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神甫仔細地檢查口袋的每一條縫,看有沒有煙末,但是什麼也沒有找到,便把目光
轉到第四個孩子身上。這孩子長著一對黑眼睛,穿著灰襯衣和膝蓋打補丁的藍褲子。
「你怎麼像個木頭人,站著不動彈?」
黑眼睛的孩子壓住心頭的仇恨,看著神甫,悶聲悶氣地回答:「我沒有口袋。」他
用手摸了摸縫死了的袋口。
「哼,沒有口袋!你以為這么一來,我就不知道是誰乾的壞事,把發面糟蹋了嗎?
你以為這回你還能在學校待下去嗎?沒那麼便宜,小寶貝。上回是你媽求情,才把你留
下的,這回可不行了。你給我滾出去!」他使勁揪住男孩子的一隻耳朵,把他推到走廊
上,隨手關上了門。
教室里鴉雀無聲,學生一個個都縮著脖子。誰也不明白保爾·柯察金為什麼被趕出
學校。只有他的好朋友謝廖沙·勃魯扎克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天他們六個不及格的學生
到神甫家裡去補考,在廚房裡等神甫的時候,他看見保爾把一把煙末撒在神甫家過復活
節用的發面里。
保爾被趕了出來,坐在門口最下一磴台階上。他想,該怎麼回家呢?母親在稅務官
家裡當廚娘,每天從清早忙到深夜,為他操碎了心,該怎麼向她交代呢?
眼淚哽住了保爾的喉嚨。
「現在我可怎麼辦呢?都怨這該死的神甫。我給他撒哪門子煙末呢?都是謝廖沙出
的餿主意。他說,『來,咱們給這個害人的老傢伙撒上一把。』我們就撒進去了。謝廖
沙倒沒事,我可說不定要給攆出學校了。」
保爾跟瓦西里神甫早就結下了仇。有一回,他跟米什卡·列夫丘科夫打架,老師罰
他留校,不準回家吃飯,又怕他在空教室里胡鬧,就把這個淘氣鬼送到高年級教室,讓
他坐在後面的椅子上。
高年級老師是個瘦子,穿著一件黑上衣,正在給學生講地球和天體。他說地球已經
存在好幾百萬年了,星星也跟地球差不多。保爾聽他這樣說,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他感
到非常奇怪,差點沒站起來對老師說:「聖經上可不是這么說的。」
但是又怕挨罵,沒敢做聲。
保爾是信教的。她母親是個教徒,常給他講聖經上的道理。世界是上帝創造的,而
且並非幾百萬年以前,而是不久前創造的,保爾對此深信不疑。
聖經這門課,神甫總是給保爾打滿分。新約、舊約和所有的祈禱詞,他都背得滾瓜
爛熟。上帝哪一天創造了什麼,他也都記得一清二楚。保爾打定主意,要向瓦西里神甫
問個明白。等到上聖經課的時候,神甫剛坐到椅子上,保爾就舉起手來,得到允許以後,
他站起來說:「神甫,為什麼高年級老師說,地球已經存在好幾百萬年了,並不像聖經
上說的五千……」
他剛說到這里,就被瓦西里神甫的尖叫聲打斷了:「混帳東西,你胡說什麼?聖經
課你是怎麼學的?」
保爾還沒有來得及分辯,神甫就揪住他的兩只耳朵,把他的頭往牆上撞。一分鍾之
後,保爾已經鼻青臉腫,嚇得半死,被神甫推到走廊上去了。
保爾回到家裡,又挨了母親好一頓責罵。
第二天,母親到學校去懇求瓦西里神甫開恩,讓她兒子回班學習。從那時起,保爾
恨透了神甫。他又恨又怕。他不容許任何人對他稍加侮辱,當然也不會忘掉神甫那頓無
端的毒打。他把仇恨埋在心底,不露聲色。
保爾以後又受到瓦西里神甫多次小的侮辱:往往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把他趕出教
室,一連幾個星期,天天罰他站牆角,而且從來不問他功課。因此,他不得不在復活節
前,和幾個不及格的同學一起,到神甫家裡去補考。就在神甫家的廚房裡,他把一把煙
末撒到過復活節用的發面里了。
這件事誰也沒有看到,可是神甫馬上就猜出了是誰乾的。
……下課了,孩子們一齊擁到院子里,圍住了保爾。他愁眉苦臉地坐在那裡,一聲
不響。謝廖沙在教室里沒有出來,他覺得自己也有過錯,但是又想不出辦法幫助他的伙
伴。
校長葉夫列姆·瓦西里耶維奇的腦袋從教員室的窗口探了出來,他那低沉的聲音嚇
得保爾一哆嗦。
「叫柯察金馬上到我這兒來!」他喊道。
保爾朝教員室走去,心怦怦直跳。
車站食堂的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人,面色蒼白,兩眼無神。他朝站在一旁的保爾瞥
了一眼。
「他幾歲了?」
「十二歲。」保爾的母親回答。
「行啊,讓他留下吧。工錢每月八個盧布,當班的時候管飯。頂班干一天一宿,在
家歇一天一宿,可不準偷東西。」
「哪兒能呢,哪兒能呢,我擔保他什麼也不偷。」母親惶恐地說。
「那讓他今天就上工吧。」老闆吩咐著,轉過身去,對旁邊一個站櫃台的女招待說:
「濟娜,把這個小伙計領到洗刷間去,叫弗羅霞給他派活,頂格里什卡。」
女招待正在切火腿,她放下刀,朝保爾點了點頭,就穿過餐室,朝通向洗刷間的旁
門走去。保爾跟在她後面。母親也趕緊跟上,小聲囑咐保爾:「保夫魯沙,你可要好好
干哪,別丟臉!」
她用憂郁的目光把兒子送走以後,才朝大門口走去。
洗刷間里正忙得不可開交。桌子上盤碟刀叉堆得像座小山,幾個女工肩頭搭著毛巾,
在逐個地擦那堆東西。
一個長著亂蓬蓬的紅頭發的男孩,年紀比保爾稍大一點,在兩個大茶爐跟前忙碌著。
洗家什的大木盆里盛著開水,滿屋子霧氣騰騰的。保爾剛進來,連女工們的臉都看
不清。他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干什麼,甚至不知道站在哪裡好。
女招待濟娜走到一個正在洗家什的女工跟前,扳著她的肩膀,說:「弗羅霞,這個
新來的小伙計是派給你的,頂格里什卡。你給他講講都要幹些什麼活吧。」
濟娜又指著那個叫弗羅霞的女工,對保爾說:「她是這兒的領班,她叫你干什麼,
你就干什麼。」說完,轉身回餐室去了。
「嗯。」保爾輕輕答應了一聲,同時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弗羅霞,等她發話。弗羅霞
一面擦著額上的汗水,一面從上到下打量著他,好像要估量一下他能幹什麼活似的,然
後挽起從胳膊肘上滑下來的一隻袖子,用非常悅耳的、響亮的聲音說:「小朋友,你的
活不難,就是一清早把這口鍋燒開,一天別斷了開水。當然,柴也要你自己劈。還有這
兩個大茶爐,也是你的活。再有,活緊的時候,你也得擦擦刀叉,倒倒臟水。
小朋友,活不少,夠你出幾身汗的。」她說的是科斯特羅馬方言,總是把「a」音
發得很重。保爾聽到這一口鄉音,看到她那紅撲撲的臉和翹起的小鼻子,不禁有點高興
起來。
「看樣子這位大嬸還不錯。」他心裡這樣想,便鼓起勇氣問弗羅霞:「那我現在干
些什麼呢,大嬸?」
他說到這里,洗刷間的女工們一陣哈哈大笑,淹沒了他的話,他愣住了。
「哈哈哈!……弗羅霞這回撿了個大侄子……」
「哈哈!……」弗羅霞本人笑得比誰都厲害。
因為屋裡全是蒸汽,保爾沒有看清弗羅霞的臉,其實她只有十八歲。
保爾感到很難為情,便轉身同那個男孩:「我現在該干什麼呢?」
男孩只是嬉皮笑臉地回答:「還是問你大嬸去吧,她會統統告訴你的,我在這兒是
臨時幫忙。」說完,轉身朝廚房跑去。
這時保爾聽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工說:「過來幫著擦叉子吧。你們笑什麼?這孩子
說什麼好笑的啦?給,拿著,」她遞給保爾一條毛巾。「一頭用牙咬住,一頭用手拉緊。
再把叉齒在上頭來回蹭,要蹭得乾乾凈凈,一點臟東西也沒有才成。咱們這兒對這種事
挺認真。那些老爺們很挑剔,總是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又看,只要叉子上有一點臟東西,
咱們可就倒霉了,老闆娘馬上會把你攆出去。」
「什麼老闆娘?」保爾不解地問,「雇我的老闆不是男的嗎?」
那個女工笑了起來:「孩子,我們這兒的老闆是擺設,他是個草包。什麼都是他老
婆說了算。她今天不在,你干幾天就知道了。」
洗刷間的門打開了,三個堂倌,每人捧著一大摞臟家什,走了進來。
其中有個寬肩膀、斜眼、四方大臉的堂倌說:「加緊點干哪,十二點的車眼看就要
到了,你們還這么磨磨蹭蹭的。」
他看見了保爾,就問:「這是誰?」
「新來的。」弗羅霞回答。
「哦,新來的。」他說。「那好吧,」他一隻手使勁按住保爾的肩膀,把他推到兩
個大茶爐跟前,說:「這兩個大茶爐你得燒好,什麼時候要水都得有,可是你看,現在
一個已經滅了,另一個也快沒火星了。今天饒了你,要是明天再這樣,就叫你吃耳刮子,
明白嗎?」
保爾一句話也沒有說,便燒起茶爐來。
保爾的勞動生涯就這樣開始了。他是第一天上工,幹活還從來沒有這樣賣過力氣。
他知道,這個地方跟家裡不一樣,在家裡可以不聽母親的話,這里可不行。斜眼說得明
白,要是不聽話,就得吃耳刮子。
保爾脫下一隻靴子,套在爐筒上,鼓起風來,能盛四桶水的大肚子茶爐立即冒出了
火星。他一會兒提起臟水桶,飛快跑到外面,把臟水倒進坑裡;一會兒給燒水鍋添上劈
柴,一會兒把濕毛巾搭在燒開的茶爐上烘乾。總之,叫他乾的活他都幹了。直到深夜,
保爾才拖著疲乏的身子,走到下面廚房去。有個上了年紀的女工,名叫阿尼西婭的,望
著他剛掩上的門,說:「瞧,這孩子像個瘋子似的,干起活來不要命。一定是家裡實在
沒辦法,才打發來的。」
「是啊,挺好個小夥子,」弗羅霞說。「干起活來不用催。」
「過兩天跑累了,就不這么幹了,」盧莎反駁說。「一開頭都很賣勁……」
保爾手腳不停地忙了一個通宵,累得筋疲力盡。早晨七點鍾,一個長著胖圓臉、兩
只小眼睛顯得流里流氣的男孩來接班,保爾把兩個燒開的茶爐交給了他。
這個男孩一看,什麼都已經弄妥了,茶爐也燒開了,便把兩手往口袋裡一插,從咬
緊的牙縫里擠出一口唾沫,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勢,斜著白不呲咧的眼睛看了看保爾,
然後用一種不容爭辯的腔調說:「喂,你這個飯桶,明天早上准六點來接班。」
「干嗎六點?」保爾問。「不是七點換班嗎?」
「誰樂意七點,誰就七點好了,你得六點來。要是再羅嗦,我立馬叫你腦瓜上長個
大疙疸。你這小子也不尋思尋思,才來就擺臭架子。」
那些剛交了班的女工都挺有興趣地聽著兩個孩子的對話。那個男孩的無賴腔調和挑
釁態度激怒了保爾。他朝男孩逼近一步,本來想狠狠揍他一頓,但是又怕頭一天上工就
給開除,才忍住了。他鐵青著臉說:「你老實點,別嚇唬人,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明天
我就七點來,要說打架,我可不在乎你,你想試試,那就請吧!」
對手朝開水鍋倒退了一步,吃驚地瞧著怒氣沖沖的保爾。
他沒有料到會碰這么大的釘子,有點不知所措了。
「好,咱們走著瞧吧。」他含含糊糊地說。
頭一天總算平安無事地過去了。保爾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到自己已經是一個用誠實
的勞動掙得了休息的人。現在他也工作了,誰也不能再說他吃閑飯了。
早晨的太陽從鋸木廠高大的廠房後面懶洋洋地升起來。
保爾家的小房子很快就要到了。瞧,就在眼前了,列辛斯基庄園的後身就是。
「媽大概起來了,我呢,才下工回家。」保爾想到這里,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加快
了腳步。「學校把我趕出來,倒也不壞,反正那個該死的神甫不會讓你安生,現在我真
想吐他一臉唾沫。」保爾這樣思量著,已經到了家門口。他推開小院門的時候,又想起
來:「對,還有那個黃毛小子,一定得對准他的狗臉狠揍一頓。要不是怕給攆出來,我
恨不得立時就揍他。早晚要叫他嘗嘗我拳頭的厲害。」
母親正在院子里忙著燒茶炊,一看見兒子回來,就慌忙問他:「怎麼樣?」
「挺好。」保爾回答。
母親好像有什麼事要關照他一下,可是他已經明白了。從敞開的窗戶里,他看到了
阿爾焦姆哥哥寬大的後背。
「怎麼,阿爾焦姆回來了?」他忐忑不安地問。
「昨天回來的,這回留在家裡不走了,就在機車庫幹活。」
保爾遲疑不決地打開了房門。
身材魁梧的阿爾焦姆坐在桌子旁邊,背朝著保爾。他扭過頭來,看著弟弟,又黑又
濃的眉毛下面射出兩道嚴厲的目光。
「啊,撒煙末的英雄回來了?好,你可真行!」
保爾預感到,哥哥回家後的這場談話,對他准沒個好。
「阿爾焦姆已經都知道了。」保爾心裡想。「這回說不定要挨罵,也許要挨一頓
揍。」
保爾有點怕阿爾焦姆。
但是,阿爾焦姆並沒有打他的意思。他坐在凳子上,兩只胳膊支著桌子,目不轉睛
地望著保爾,說不清是嘲弄還是蔑視。
「這么說,你已經大學畢業,各門學問都學到手了,現在倒起臟水來了?」阿爾焦
姆說。
保爾兩眼盯著一塊破地板,專心地琢磨著一個冒出來的釘子頭。可是阿爾焦姆卻從
桌旁站起來,到廚房去了。
「看樣子不會挨揍了。」保爾鬆了一口氣。
喝茶的時候,阿爾焦姆平心靜氣地詳細詢問了保爾班上發生的事情。
保爾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你現在就這樣胡鬧,往後怎麼得了啊。」母親傷心地說。
「唉,可拿他怎麼辦呢?他這個樣子究竟像誰呢?我的上帝,這孩子多叫我操心
哪!」母親訴苦說。
阿爾焦姆推開空茶杯,對保爾說:「好吧,弟弟。過去的事就算了,往後你可得小
心,幹活別耍花招,該乾的都干好;要是再從那兒給攆出來,我就要你的好看,叫你脫
一層皮。這點你要記住。媽已經夠操心的了。你這個鬼東西,到哪兒都惹事,到哪兒都
得闖點禍。現在該鬧夠了吧。等你幹上一年,我再求人讓你到機車庫去當學徒,老是給
人倒臟水,能有什麼出息?還是得學一門手藝。現在你年紀還小,再過一年我求求人看,
機車庫也許能收你。我已經轉到這兒來了,往後就在這兒幹活。媽再也不去伺候人了。
見到什麼樣的混蛋都彎腰,也彎夠了。可是保爾,你自己得爭氣,要好好做人。」
他站起來,挺直高大的身軀,把搭在椅背上的上衣穿上,然後關照母親說:「我出
去個把鍾頭,辦點事。」說完,一彎腰,跨出了房門。他走到院子里,從窗前經過的時
候,又說:「我給你帶來一雙靴子和一把小刀,媽會拿給你的。」
車站食堂晝夜不停地營業。
有六條鐵路通到這個樞紐站。車站總是擠滿了人,只有夜裡,在兩班火車的間隙,
才能安靜兩三個鍾頭。這個車站上有幾百列軍車從各地開來,然後又開到各地去。有的
從前線開來,有的開到前線去。從前線運來的是缺胳膊斷腿的傷兵,送到前線去的是大
批穿一色灰大衣的新兵。
保爾在食堂里辛辛苦苦地幹了兩年。這兩年裡,他看到的只有廚房和洗刷間。在地
下室的大廚房裡,工作異常繁忙,幹活的有二十多個人。十個堂倌從餐室到廚房穿梭般
地來回奔忙著。
保爾的工錢從八個盧布長到十個盧布。兩年來他長高了,身體也結實了。這期間,
他經受了許多苦難。在廚房打下手,煙熏火燎地幹了半年。那個有權勢的廚子頭不喜歡
這個犟孩子,常常給他幾個耳光。他生怕保爾突然捅他一刀,所以乾脆把他攆回了洗刷
間。要不是因為保爾干起活來有用不完的力氣,他們早就把他趕走了。保爾乾的活比誰
都多,從來不知道疲勞。
在食堂最忙的時候,他腳不沾地地跑來跑去,一會兒端著托盤,一步跨四五級樓梯,
下到廚房去,一會兒又從廚房跑上來。
每天夜裡,當食堂的兩個餐室消停下來的時候,堂倌們就聚在下面廚房的儲藏室里
大賭特賭,打起「二十一點」和「九點」來。保爾不止一次看見賭台上堆著一沓沓鈔票。
他們有這么多錢,保爾並不感到驚訝。他知道,他們每個人當一天一宿班,能撈到三四
十個盧布的外快,收一次小費就是一個盧布、半個盧布的。有了錢就大喝大賭。保爾非
常憎惡他們。
「這幫該死的混蛋!」他心裡想。「像阿爾焦姆這樣的頭等鉗工,一個月才掙四十
八個盧布,我才掙十個盧布;可是他們一天一宿就撈這么多錢,憑什麼?也就是把菜端
上去,把空盤子撤下來。有了錢就喝盡賭光。」
保爾認為,他們跟那些老闆是一路貨,都是他的冤家對頭。「這幫下流坯,別看他
們在這兒低三下四地伺候人,他們的老婆孩子在城裡卻像有錢人一樣擺闊氣。」
他們常常把穿著中學生制服的兒子帶來,有時也把養得滾圓的老婆領來。「他們的
錢大概比他們伺候的老爺還要多。」
保爾這樣想。他對夜間在廚房的角落裡和食堂的倉庫里發生的事情也不大驚小怪。
保爾清楚地知道,任何一個洗家什女工和女招待,要是不肯以幾個盧布的代價把自己的
肉體出賣給食堂里每個有權有勢的人,她們在這里是干不長遠的。
保爾向生活的深處,向生活的底層看去,他追求一切新事物,渴望打開一個新天地,
可是朝他撲面而來的,卻是霉爛的臭味和泥沼的潮氣。
阿爾焦姆想把弟弟安置到機車庫去當學徒,但是沒有成功,因為那裡不收未滿十五
歲的少年。保爾期待著有朝一日能擺脫這個地方,機車庫那座熏黑了的大石頭房子吸引
著他。
他時常到阿爾焦姆那裡去,跟著他檢查車輛,盡力幫他干點活。
弗羅霞離開食堂以後,保爾就更加感到煩悶了。
這個愛笑的、快樂的姑娘已經不在這里了,保爾這才更深地體會到,他們之間的友
誼是多麼深厚。現在呢,早晨一走進洗刷間,聽到從難民中招來的女工們的爭吵叫罵,
他就會產生一種空虛和孤獨的感覺。
夜間休息的時候,保爾蹲在打開的爐門前,往爐膛里添劈柴;他眯起眼睛,瞧著爐
膛里的火。爐火烤得他暖烘烘的,挺舒服。洗刷間就剩他一個人了。
他的思緒不知不覺地回到不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上來,他想起了弗羅霞。那時的情景
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星期六。夜間休息的時候,保爾順著樓梯下廚房去。在轉彎的地方,他好
奇地爬上柴堆,想看一看儲藏室,因為人們通常聚在那裡賭錢。
那裡賭得正起勁,扎利瓦諾夫坐莊,他興奮得滿臉通紅。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保爾回過頭,看見堂倌普羅霍爾從上邊走下來。保爾連忙躲
到樓梯下面,等他走過去。樓梯下面黑洞洞的,普羅霍爾看不見他。
普羅霍爾轉了個彎,朝下面走去,保爾看見了他的寬肩膀和大腦袋。
正在這時候,又有人從上面輕輕地快步跑下來,保爾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普
羅霍爾,你等一下。」
普羅霍爾站住了,掉頭朝上面看了一眼。
「什麼事?」他咕噥了一句。
有人順著樓梯走了下來,保爾認出是弗羅霞。
她拉住堂倌的袖子,壓低聲音,結結巴巴地說:「普羅霍爾,中尉給你的錢呢?」
普羅霍爾猛然掙脫胳膊,惡狠狠地說:「什麼?錢?難道我沒給你嗎?」
「可是人家給你的是三百個盧布啊。」弗羅霞抑制不住自己,幾乎要放聲大哭了。
「你說什麼,三百個盧布?」普羅霍爾挖苦她說。「怎麼,你想都要?好小姐,一
個洗家什的女人,值那麼多錢嗎?照我看,給你五十個盧布就不少了。你想想,你有多
走運吧!就是那些年輕太太,比你干凈得多,又有文化,還拿不到這么多錢呢。陪著睡
一夜,就掙五十個盧布,你得謝天謝地。哪兒有那麼多傻瓜。行了,我再給你添一二十
個盧布就算了事。只要你放聰明點,往後掙錢的機會有的是,我給你拉主顧。」
普羅霍爾說完最後一句話,轉身到廚房去了。
「你這個流氓,壞蛋!」弗羅霞追著他罵了兩句,接著便靠在柴堆上嗚嗚地哭起來。
保爾站在樓梯下面的暗處,聽了這場談話,又看到弗羅霞渾身顫抖,把頭往柴堆上
撞,他心頭的滋味真是不可名狀。
保爾沒有露面,沒有做聲,只是猛然一把死死抓住樓梯的鐵欄桿,腦子里轟的一聲
掠過一個清晰而明確的想法:「連她也給出賣了,這幫該死的傢伙。唉,弗羅霞,弗羅
霞……」
保爾心裡對普羅霍爾的仇恨更深更強了,他憎惡和仇視周圍的一切。「唉,我要是
個大力士,一定揍死這個無賴!我怎麼不像阿爾焦姆那樣大、那樣壯呢?」
爐膛里的火時起時落,火苗抖動著,聚在一起,捲成了一條長長的藍色火舌;保爾
覺得,好像有一個人在譏笑他,嘲弄他,朝他吐舌頭。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爐子里不時發出的嗶剝聲和水龍頭均勻的滴水聲。
克利姆卡把最後一隻擦得鋥亮的平底鍋放到架子上之後,擦著手。廚房裡已經沒有
別人了。值班的廚師和打下手的女工們都在更衣室里睡了。夜裡,廚房可以安靜三個小
時。
這個時候,克利姆卡總是跑上來跟保爾一起消磨時間。廚房裡的這個小徒弟跟黑眼
睛的小燒水工很要好。克利姆卡一上來,就看見保爾蹲在打開的爐門前面。保爾也在牆
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頭發蓬鬆的人影,他頭也不回地說:「坐下吧,克利姆卡。」
廚房的小徒弟爬上劈柴堆,躺了下來。他看了看坐在那裡悶聲不響的保爾,笑著說:
「你怎麼啦?對火作法嗎?」
保爾好不容易才把目光從火苗上移開。現在這一對閃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克利
姆卡。克利姆卡從他的眼神里看見了一種無言的悲哀。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夥伴這種憂郁
的神情。
「保爾,今天你有點古怪……」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保爾:「你碰到什麼事了?」
保爾站起來,坐到克利姆卡身旁。
「沒什麼,」他悶聲悶氣地回答。「我在這兒呆著很不痛快。」他把放在膝上的兩
只手攥成了拳頭。
「你今天是怎麼了?」克利姆卡用胳膊支起身子,接著問。
「你問我今天怎麼了?我從到這兒來幹活的那天起,就一直不怎麼的。你看看,這
兒是個什麼地方!咱們像駱駝一樣幹活,可得到的報答呢,是誰高興誰就賞你幾個嘴巴
子,連一個護著你的人都沒有。老闆雇咱們,是要咱們給他幹活,可是隨便哪一個都有
權揍你,只要他有勁。就算你有分身法,也不能一下子把人人都伺候到。一個伺候不到,
就得挨揍。你就是拚命干,該做的都做得好好的,誰也挑不出毛病,你就是哪兒叫哪兒
到,忙得腳打後腦勺,也總有伺候不到的時候,那又是一頓耳刮子……」
克利姆卡吃了一驚,趕緊打斷他的話頭:「你別這么大聲嚷嚷,說不定有人過來,
會聽見的。」
保爾抽身站了起來。
「聽見就聽見,反正我是要離開這兒的。到鐵路上掃雪也比在這兒強,這兒是什麼
地方……是地獄,這幫傢伙除了騙子還是騙子。他們都有的是錢,咱們在他們眼裡不過
是畜生。對姑娘們,他們想怎麼干就怎麼干。要是哪個長得漂亮一點,又不肯服服帖帖,
馬上就會給趕出去。她們能躲到哪兒去?她們都是些難民,吃沒吃的,住沒住的。她們
總得填飽肚子,這兒好歹有口飯吃。為了不挨餓,只好任人家擺布。」
保爾講起這些事情,是那樣憤憤不平,克利姆卡真擔心別人會聽到他們的談話,急
忙站起來把通向廚房的門關好,可是保爾還是只管傾吐他那滿腔的積憤。
「拿你來說吧,克利姆卡,人家打你,你總是不吭聲。你為什麼不吭聲呢?」
保爾坐到桌旁的凳子上,疲倦地用手托著頭。克利姆卡往爐子里添了些劈柴,也在
桌旁坐下。
「今天咱們還讀不讀書啦?」他問保爾。
「沒書讀了,」保爾回答。「書亭沒開門。」
「怎麼,難道書亭今天休息?」克利姆卡驚訝地問。
「賣書的給憲兵抓走了,還搜走了一些什麼東西。」保爾回答。
「為什麼抓他?」
「聽說是因為搞政治。」
克利姆卡莫名其妙地瞧了保爾一眼。
「政治是什麼呀?」
保爾聳了聳肩膀,說:「鬼才知道!聽說,誰要是反對沙皇,這就叫政治。」
克利姆卡嚇得打了個冷戰。
「難道還有這樣的人?」
「不知道。」保爾回答。
洗刷間的門開了,睡眼惺忪的格拉莎走了進來。
「你們怎麼不睡覺呢,孩子們?趁火車沒來,還可以睡上一個鍾頭。去睡吧,保爾,
我替你看一會兒水鍋。」
保爾沒有想到,他這樣快就離開了食堂,離開的原因也完全出乎他的意外。
這是一月的一個嚴寒的日子,保爾幹完自己的一班,准備回家了,但是接班的人沒
有來。保爾到老闆娘那裡去,說他要回家,老闆娘卻不放他走。他雖然已經很累,還是
不得不留下來,連班再干一天一宿。到了夜裡,他已經筋疲力盡了。大家都休息的時候,
他還要把幾口鍋灌滿水,趕在三點鍾的火車進站以前燒開。
保爾擰開水龍頭,可是沒有水,看來是水塔沒有放水。他讓水龍頭開著,自己倒在
柴堆上歇一會兒,不想實在支持不住,一下就睡著了。
過了幾分鍾,水龍頭咕嘟咕嘟地響了起來,水流進水槽,不一會兒就漫了出來,順
著瓷磚滴到洗刷間的地板上。洗刷間里跟往常一樣,一個人也沒有。水越來越多,漫過
地板,從門底下流進了餐室。
一股股水流悄悄地流到熟睡的旅客們

❺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好段段落解析

一,
保爾跟瓦西里神甫早就結下了仇。有一回,他跟米什卡•列夫丘科夫打架,老師罰他留校,不準回家吃飯,又怕他在空教室里胡鬧,就把這個淘氣鬼送到高年級教室,讓他坐在後面的椅子上。 高年級老師是個瘦御拆子,穿著一件黑上衣,正在給學生講地球和天體。他說地球已經存在好幾百萬年了,星星也跟地球差不多。保爾聽他這樣說,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他感到非常奇怪,差點沒站起來對老師說:「聖經上可不是這么說的。」 但是又怕挨罵,沒敢做聲。 保爾是信教的。她母親是個教徒,常給他講聖經上的道理。世界是上帝創造的,而且並非幾百萬年以前,而是不久前創造的,保爾對此深信不疑。 聖經這門課,神甫總是給保爾打滿分。新約、舊約和所有的祈禱詞,他都背得滾瓜爛熟。上帝哪一天創造了什麼,他也都記得一清二楚。保爾打定主意,要向瓦西里神甫問個明白。等到上聖經課的時候,神甫剛坐到椅子上,保爾就舉起手來,得到允許以後,他站起來說:「神甫,為什麼高年級老師說,地球已經存在好幾百萬年了,並不像聖經上說的五千……」 他剛說到這里,就被瓦西里神甫的尖叫聲打斷了:「混帳東西,你胡說什麼?聖經課你是怎麼學的?」
賞析:「保爾聽他這樣說,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他感到非常奇怪,差點沒站起來對老師說:「聖經上可不是這么說的。」從這句話可以看出,保爾對學習的認真態度,「神甫,為什麼高年級老師說,地球已經存在好幾百萬年了,並不像聖經上說的五千……」這里也可看出保爾對學習是十分嚴謹的,不懂就問,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可以為師矣」保爾正是這種精神的代表。這種精神為他日後走上革命之路打上了思想基礎。「聖經這門課,神甫總是給保爾打滿分。新約、舊約和所有的祈禱詞,他都背得滾瓜爛熟。上帝哪一天創造了什麼,他也都記得一清二楚」這里可以看出,保爾天資聰慧,熱愛學習。
二,
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像旋風一樣刮進了這個小城:「沙皇被推翻了!」 城裡的人都不敢相信。 一列火車在暴風雪中爬進了車站,兩個穿軍大鎮笑棗衣、背步槍的大學生和一隊戴紅袖標的革命士兵從車上跳下來。他們逮捕了站上的憲兵、年老的上校和警備隊長。城裡的人這才相信傳來的消息是真的了。於是幾千個居民踏著積雪,穿過街道,涌到廣場上去。 人們如飢似渴地聽著那些新名詞:自由、平等、博愛。 喧鬧的、充滿興奮和喜悅的日子過去了。城裡又恢復了平靜,只有孟什維克和崩得分子〔「崩得」,猶太社會民主主義總同盟的簡稱,是孟什維克的一升空個派別。——譯者〕把持的市參議會的樓房頂上那面紅旗,才告訴人們發生了變動。其他一切都同過去一樣。 冬末,城裡進駐了一個近衛騎兵團。每天早晨,團里都派出騎兵小分隊,到車站去抓從西南前線開小差下來的逃兵。 近衛騎兵個個紅光滿面,身材高大。軍官大都是伯爵和公爵,戴著金色的肩章,馬褲上鑲著銀色的絛子,一切都跟沙皇時代一模一樣,好像沒有發生過革命似的。 一九一七年匆匆離去了。對保爾、克利姆卡和謝廖沙來說,什麼都沒有改變。主人還是原來的那些傢伙。只是到了多雨的十一月,情況才有點不同尋常。車站上出現了許多生人,他們大多是從前線回來的士兵,而且都有一個奇怪的稱號:「布爾什維克」。 這個響亮的、有力的稱號是從哪裡來的,誰也不知道。
賞析;革命席捲了全俄,自由之風在每個人心中激盪,平等,博愛的社會即將到來,然而,事情去沒有那麼簡單,革命的力量還是十分薄弱的,沙俄的殘餘力量還在羅斯的土地上肆虐。近衛騎兵個個紅光滿面,身材高大。「軍官大都是伯爵和公爵,戴著金色的肩章,馬褲上鑲著銀色的絛子,一切都跟沙皇時代一模一樣,好像沒有發生過革命似的。」從這可以看出沙俄勢力的本質,一個個紅光滿面,是靠剝削勞動人民得到的!軍官都是貴族!世襲的,只看人的出生,不看人的能力的舊時代啊!
1、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回首往事,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卑鄙庸俗而羞愧;臨終之際,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解放全人類而斗爭。」要抓緊時間趕快生活,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疾病,或者一個意外的悲慘事件,都會使生命中斷。

賞析:這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著名段落。保爾以為負傷而難以參加工作,傷愈之時,他在街上漫步,走到烈士墓附近,保爾十分悲痛。這是著名的獨白,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前進。它從馬克思主義無產階級人生觀的角度闡述了人生的意義在何處——為解放全人類而斗爭。並且反應了保爾因傷而產生出無法為人民奉獻的失望心情。保爾因而產生要珍惜時光,趕快生活而能為解放全人類作出貢獻的思想。

2、暴風雪突然襲來。灰色的陰雲低低地壓在地面上,移動著,布滿了天空。大雪紛紛飄落下來。晚上,颳起了大風,煙筒發出了嗚嗚的怒吼。風追逐著在樹林中飛速盤旋、左躲右閃 的雪花,凄厲地呼嘯著,攪得整個森林驚惶不安。 暴風雪咆哮不止,猖狂了一夜。車站上那間破房子根本存不住熱氣,雖然通宵生著火,大家還是從里到外都凍透了。 第二天清晨上工,雪深得使人邁不開步,而樹梢上卻掛著一輪紅彤彤的太陽,碧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

賞析:這是開鑿鐵路時的天氣,嚴寒使得原本並不容易築路工程變得更加困難了。這段多處運用比喻、擬人,如「灰色的陰雲低低的壓在地面上」、「煙筒發出了嗚嗚的怒吼」等等,這些語句生動形象地表現了當時環境的惡劣,營造了一種陰暗的氣氛,突出了工程的難度和時間的緊迫。「風追逐著在樹林中飛速盤旋、左躲右閃的雪花,凄厲地呼嘯著,攪得整個森林驚惶不安。」這里運用了擬人的手法,表現了風雪之大,萬物為之震驚,讓人們清楚的體會到天氣的惡劣,烘托出工程的艱難、人們意志的堅強和人們堅定的信念。

3、城裡的生活一如既往。五個小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聲音喧囂嘈雜。這里起支配作用的是兩種願望:一種是漫天要價,一種是就地還錢。形形色色的騙子都在這里大顯神通。幾百個眼尖手快的人,像跳蚤一樣不停地活動著。他們的眼神里什麼玩意兒都有,惟獨沒有天良。這里是一個大糞坑,全城的蛆蟲都麇集在這里,他們的目的都是坑騙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傻瓜」。很少有的幾趟火車從自己的肚子里排泄出一群群背著口袋的人。這些人都向小集市涌去。

賞析:這里描寫的是在剛剛得到解放的城市裡,秩序尚未得到恢復。人民需要生活物資,於是集市就出現了。用比喻手法寫出了集市的嘈雜和喧囂,將集市上的小商販與顧客比作跳蚤,十分形象生動,突出了集市中人們的形象,跳蚤又從另一個角度寫出了這些人的投機取巧。糞坑和蛆蟲又說明了這些人的無恥,和城市在反動勢力的統治下,治安的混亂。

4、 章魚的一隻眼睛,鼓鼓的,有貓頭大小,周圍是暗紅色,中間發綠,這隻眼睛在閃閃發亮。章魚的幾十條長長的腕足,像一團小蛇似的,蜿蜒地蠕動著,上面的鱗發出討厭的沙沙聲。章魚在游動。他看見章魚差不多就貼著自己的眼睛。那些腕足在他身上爬著,它們是冰涼的,像蕁麻一樣刺人。章魚伸出的刺針如同水蛭,死叮在他的頭上,一下一下地收縮,吮吸著他的血液。他感到他的血液正從自己身上流到已經膨脹起來的章魚體內去。刺針就這樣吸個不停。他頭上被叮的地方,疼得難以忍受。

賞析:這是保爾的幻覺,保爾在戰斗中負傷了。頭部被炮彈的彈片擊中,險些喪命,然而,在他頑強生命力的抵抗下,他又奇跡般的復活!這里用了比喻的手法,寫出了保爾在昏迷中的幻覺。將疼痛比作章魚和章魚的刺,十分精闢與精彩,將疼痛的感覺寫的入木三分,十分形象生動。

5、 「在黎明前的薄霧里,第聶伯河模糊地閃著光;河水沖刷著岸邊的石子,發出輕微的嘩嘩聲。兩岸附近的河水是寧靜的,平滑的水面泛出一片銀灰色,好像凝滯不動似的。河中央,卻翻滾著黑沉沉的水流,肉眼就可以看出,它正向下游奔騰而去。」

賞析:這里渲染了戰事來前陰暗的氣氛,河水寧靜,卻能看見它的奔流,這里既是寫出目前的情勢,又從另一個角度寫出俄羅斯人民的生命力。

6、整整一個星期,這座小城都是在隆隆的炮聲和清脆的槍聲中醒來和入睡的。只是到了夜深的時候,才安靜下來。偶爾有一陣慌亂的射擊聲劃破夜空的沉寂,那是敵對雙方的暗哨在互相試探。天剛亮,車站上的炮位周圍就又忙碌起來。大炮張著黑色的嘴,又兇狠地發出可怖的吼叫聲。

賞析:這句話描寫的是第七段的開始,是紅軍正在攻打舍佩托夫卡時的情形。「整整一個星期,這座小城都是在隆隆的炮聲和清脆的槍聲中醒來和入睡的。」這里用的是擬人的修辭手法,將整個小城擬人化,並且生動形象地描述了當地戰爭的慘烈情況,紅軍攻勢之猛與匪軍守衛的森嚴。「大炮張著黑色的嘴,又兇狠地發出可怖的吼叫聲。」這里用的是擬人和比喻的修辭手法,將炮口比作黑色的嘴,又將大炮人格化,生動形象地描述出了大炮的可怕與敵人的兇殘,並且烘托出了紅軍的頑強之勢。

自己寫的

❻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第六章

尼·奧斯特洛夫斯基 >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第六章
旅館的音樂廳門口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大個子,戴副夾鼻眼鏡,胳臂上佩著寫有「糾察隊長」字樣的紅袖章。
「烏克蘭代表團是在這兒開會嗎?」麗達問。
大個子打著官腔回答說:「是的!有什麼事嗎?」
「請讓我進去。」
大個子堵住半邊門,打量了一下麗達,問:「您的證件呢?只有正式代表和列席代表才能進去。」
麗達從提包里拿出燙金的代表證。大個子看見上面印著「中央委員會委員」的字樣,怠慢的態度馬上不見了,他變得彬彬有禮,像對「自家人」一樣親熱地說:「請吧,請進,左邊有空位子。」
麗達從一排排椅子中間穿過去,看見一個空座位,坐了下來。代表會議就要結束了。麗達注意地聽著主席的講話。這個人的聲音她聽起來很耳熟。
「同志們,出席全俄代表大會各代表團首席代表會議的代表,以及出席代表團會議的代表,已經選舉完畢。現在離開會還有兩個小時。請允許我再次核對一下已經報到的代表名單。」
麗達認出這個人是阿基姆,他正匆忙地念著代表名單。
每叫一個名字,就有一隻手拿著紅色或者白色代表證舉起來。
麗達聚精會神地聽著。
一個熟悉的名字傳進了她的耳朵:「潘克拉托夫。」
麗達回頭朝舉手的地方看去,那裡坐著一排排代表,卻看不到碼頭工人那熟悉的面孔。名單念得很快,她又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奧庫涅夫,接著又是一個——扎爾基。
麗達看見了扎爾基。他就坐在附近,在她的斜對面。那不就是他的側影嗎,已經不大能認出來了……是他,是伊萬。
麗達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
名單迅速地往下念。突然,她聽到一個名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柯察金。」
前面很遠的地方舉起一隻手。隨後又放下了。說來奇怪,麗達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個和她的亡友同姓的人。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剛才舉手的地方,但是所有的頭看上去全都一樣。
麗達站起來,順著靠牆的通道向前排走去。這時候,阿基姆已經念完了名單,馬上響起一陣挪動椅子的聲音,代表們大聲說起話來,青年人發出爽朗的笑聲,於是阿基姆竭力蓋過大廳里的嘈雜聲,喊道:「大家不要遲到!……大劇院,七點!……」
大廳門口很擁擠。
麗達明白,她不可能在擁擠的人流中找到剛才名單中念到的熟人。唯一的辦法是盯住阿基姆,再通過他找到其他人。
她讓最後一批代表從身邊走過,自己朝阿基姆走去。
突然,她聽到身後有人說:「怎麼樣,柯察金,咱們也走吧,老弟。」
接著,一個那麼熟悉、那麼難忘的聲音回答說:「走吧。」
麗達急忙回過頭來,只見面前站著一個高大而微黑的青年,穿著草綠色軍便服和藍色馬褲,腰上系一條高加索窄皮帶。
麗達睜圓了眼睛看著他,直到一雙手熱情地抱住她,顫抖的聲音輕輕地叫了一聲「麗達」,她才明白,這真是保爾·柯察金。
「你還活著?」
這句問話說明了一切。原來她一直不知道他死去的消息是誤傳。
大廳里的人全走光了。從敞開的窗戶里傳來了本市的交通要道——特維爾大街的喧鬧聲。時鍾響亮地敲了六下,可是他倆都覺得見面才幾分鍾。鍾聲催促他們到大劇院去。當他們沿著寬闊的階梯向大門走去的時候,她又仔細看了看保爾。他現在比她高出半個頭,還是從前的模樣,只是更加英武,更加沉著了。
「你看,我還沒問你在哪兒工作呢。」
「我現在是共青團專區委員會書記,或者像杜巴瓦所說的,當『機關老爺』了。」說著,保爾微微笑了一下。
「你見過他嗎?」
「見過,不過那次見面留下的印象很不愉快。」
他們走上了大街。街上,汽車鳴著喇叭疾馳而過,喧嚷的行人來來往往。他倆一直走到大劇院,路上幾乎沒有說話,心中想著同一件事情。劇院周圍人山人海,狂熱而固執的人群一次又一次向劇院石砌的大廈涌過去,一心想沖進紅軍戰士把守的入口。但是,鐵面無私的衛兵只放代表進去。代表們驕傲地舉著證件,從警戒線穿過去。
劇院周圍的人海里全是共青團員。他們沒有列席證,但是都千方百計想參加代表大會的開幕式。有些小夥子挺機靈,混在代表群里朝前擠,手裡也拿著紅紙片,冒充證件。他們有時竟混到了會場門口,個別人甚至鑽進了大門,但是他們馬上被引導來賓和代表進入會場的值班中央委員或糾察隊長抓住,給趕出門來,這使得那些混不進去的「無證代表」大為高興。
想參加開幕式的人很多,劇院連二十分之一也容納不下。
麗達和保爾費了很大的勁,才擠到會場門口。代表們乘坐電車、汽車陸續來到會場。門口擠得水泄不通。紅軍戰士——他們也是共青團員——漸漸招架不住了,他們被擠得緊緊貼在牆上,門前喊聲響成一片:「擠呀!鮑曼學院的小夥子們,擠呀!」
「擠呀,老弟,咱們要勝利了!」
「把恰普林和薩沙·科薩列夫[恰普林(1902—1938)和科薩列夫(1903—1939)當時先後擔任共青團中央總書記的職務。——譯者]叫來,他們會放我們進去的!」
「加——油——啊!」
一個戴青年共產國際徽章的小夥子,靈活得像條泥鰍,隨著保爾和麗達擠進了大門。他躲過糾察隊長,飛速跑進休息室,一轉眼就鑽進代表群中不見了。
「咱們就坐在這兒吧。」他們走進正廳後,麗達指著後排的位子說。
他們在角落裡坐了下來。麗達看了看手錶。
「離開會還有四十分鍾,你給我講講杜巴瓦和安娜的情況吧。」麗達說。保爾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她有點不好意思。
「我不久前去參加全烏克蘭代表會議,順便去看望了他們。跟安娜見了幾次面,跟杜巴瓦只見了一次,這一次還不如不見的好。」
「為什麼?」
保爾不做聲。他右眼的眉梢微微顫動了一下。麗達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動作,這是他激動的信號。
「你說說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麗達,我本不想現在說這件事,可你非要我說,我只好服從了。他們的關系是當著我的面徹底破裂的,依我看,安娜是別無選擇。他們積累了那麼多矛盾,一刀兩斷是唯一的出路。感情破裂的根源是他們在黨內問題上的分歧。杜巴瓦始終是個反對派。我在哈爾科夫聽人說起他在基輔的發言,他是和舒姆斯基一起去基輔的。」
「什麼,難道舒姆斯基是托洛茨基分子?」
「是的,他曾經是,現在離開了他們。我跟扎爾基找他談了很久。現在他已經站到咱們這邊來了。而對杜巴瓦,這話卻無論如何不能說。杜巴瓦是越陷越深。咱們還是回過頭來先講安娜吧。她把什麼都告訴我了。杜巴瓦搞反黨活動是一頭扎進去就出不來。安娜沒少受他的氣,比方說,他奚落她:『你是黨的一匹小灰馬,主人指東你走東,主人指西你走西。』還有比這更難聽的。幾次沖突過後,他們就成了陌路人。安娜提出分手,杜巴瓦顯然不願意失去她,他保證,今後他們之間不會再有磨擦,請她不要離開他,要幫助他渡過難關。安娜同意了。有一段時間她似乎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她沒有再聽到他惡語傷人,她給他講道理,他也不做聲,不再反駁。安娜相信,他在認真檢討過去的立場。
「她從扎爾基那裡聽說,杜巴瓦在共產主義大學也不再搗亂,跟扎爾基的個人關系也能做到和睦相處。不久前安娜在單位感到不大舒服(她已懷孕),回家休息,關上門後,便躺下了。她和杜巴瓦住的是套間,兩個房間有門相通,不過兩人講好把門釘死了。
「不一會兒杜巴瓦帶了一大幫同志到家裡來,結果安娜無意中成了一個有組織的托派小組會議的見證人。她聽到的那一大堆東西,連做夢都夢不到。而且,為了迎接全烏克蘭共青團代表會議,他們還印刷了一份宣言之類的東西,准備藏在衣襟下,偷偷散發給代表們。安娜這才猛然清醒:杜巴瓦原來是在耍手腕。
「等大家走後,安娜把杜巴瓦叫到自己房間,要求他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
「我正好那一天到達哈爾科夫,參加代表會議,在中央委員會遇見了基輔的代表。
「塔莉亞給了我安娜的地址,她住得很近,我決定午飯前去看望她,因為在她工作的黨中央婦女部我們沒能找到她,她在那裡擔任指導員的職務。
「塔莉亞和其他幾位同志也答應去看她。你瞧,不早不晚,我到的時候,正好趕上這坎兒了。」
保爾苦笑了一下。
麗達聽著,微微皺起眉頭,兩只胳膊拄在座位的天鵝絨把手上。保爾不再出聲。他望著麗達,回想她以前在基輔時的模樣,又同眼前的她比較,再次意識到她已長成了一個體態健美的、迷人的青年女性。她身上那件終年不變的軍便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簡朴但縫製得很精緻的藍色連衣裙。她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輕輕拽了一下,要他繼續說下去。
「我聽著呢,保爾。」
保爾接著往下說,也抓住了她的手指,不再松開。
「安娜見到我,掩飾不住心裡的喜悅。杜巴瓦則是冷冰冰的。原來他已經知道我同反對派作斗爭的情況。
「這次見面有點不倫不類。我似乎要充當一個法官之類的角色。安娜不住嘴地講,杜巴瓦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一支接著一支抽煙,顯然,他又煩躁,又生氣。
「『你瞧,保夫魯沙,他不單欺騙我,還欺騙黨。他組織什麼地下小組,還在那兒煽風點火,當著我的面卻說洗手不幹了。他在共產主義大學公開承認代表會議的決議是正確的。他自稱是個「正派人」,可同時又在瞞天過海,耍陰謀。今天的事,我要寫信報告省監察委員會。』安娜氣憤地說。
「杜巴瓦很不滿意,嘟嘟噥噥說:「『有什麼了不起?走吧,去匯報吧。這種黨,連老婆都當特務,偷聽丈夫的談話,你以為我很樂意當這個黨的黨員!』「這種話對安娜來說當然太過分了。她喊了起來,叫杜巴瓦走開。他出去以後,我對安娜說,讓我找他談一談。安娜說這是白費勁。不過我還是去了。我想我和他曾經是好朋友,他還不是不可救葯。
「我到了他房間。他躺在床上,馬上堵我的嘴,說:「『你別來說服教育,我對這一套膩煩透了。』「可我還是得說。
「我想起了過去的事,說:「『從我們以前犯的錯誤中。你什麼教訓也沒有吸取?杜巴瓦,你記不記得,小資產階級意識是怎麼把我們推上反對黨的道路的?』「你猜他怎麼回答我?他說:「『那個時候,保爾,我和你都是工人,沒什麼顧慮,心裡想什麼,嘴上說什麼,而我們想的東西並沒有什麼錯。實行新經濟政策前是真正的革命。現在呢,是一種半資產階級革命。發新經濟政策財的人個個腦滿腸肥,綾羅綢緞身上掛,可國內的失業人員多得不可勝數。我們政府和黨的上層人士也在靠新經濟政策發跡。還跟那些女資本家勾搭上了,整個政策的目標都是發展資本主義。講到無產階級專政那就羞羞答答,對農民則採取自由主義態度,培植富農,用不多久,富農就會在農村當家作主。你等著瞧吧,再過五六年,蘇維埃政權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人埋葬掉,跟法國熱月政變之後的情形一樣。新經濟政策的暴發戶們將成為新的資產階級共和國的部長,而你我這樣的人,要是還敢啰嗦,連腦袋也會給他們揪下來。一句話,這么走下去,死路一條。』「看到了吧,麗達,杜巴瓦拿不出任何新鮮貨色,還是托洛茨基派的陳詞濫調。我跟他談了很久。
「最後我明白了,跟他爭辯無異對牛彈琴。依我看,杜巴瓦是拽不回來了。為了跟他談話,我開會都遲到了。
「臨別的時候,他大概是要『抬舉』我一下,說:「『保爾,我知道你還沒有僵化,沒有成為因為怕丟官才投贊成票的官僚。不過,你是那種眼睛裡除了紅旗之外什麼也看不見的人。』「晚上,基輔的代表都到安娜家來聚會。其中有扎爾基和舒姆斯基。安娜已經去過省監察委員會,我們都認為她做得對。我在哈爾科夫待了八天,同安娜在中央委員會見過幾次面。她搬了家。我聽塔莉亞說,安娜打算流產。跟杜巴瓦分手的事,看來已無可挽回。塔莉亞在哈爾科夫又留了幾天,幫她辦這件事。
「我們動身去莫斯科那天,扎爾基聽人說,黨的三人小組給了杜巴瓦嚴厲申斥加警告的處分。共產主義大學的黨委也同意這個決定。離最高處分只差一步,這樣,杜巴瓦總算沒被清除出黨。」
會場里漸漸擁擠起來,人群還在不斷往裡涌,周圍是一片談話聲、笑聲。巨大的劇場正在接待這世所罕見的、充滿活力的人流,這些年輕的布爾什維克是如此熱情奔放,如此樂觀,如此勇往直前,猶如從山上奔騰而下的急流。
嘈雜聲越來越大了。保爾似乎覺得,麗達並不在聽他說話。他剛一住嘴,麗達隨即說:「杜巴瓦的事,我想咱們今天就說這些吧。干嗎把餘下的時間都花費在這上面呢!這兒這么明亮,生活氣息這么濃……」
麗達朝他身邊挪了挪身子,他們挨得更近了,說起話來都不大方便。為了聲音小些,她朝他探過身去。
「有一個問題,我想要你回答我。」麗達說。「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是我想你會告訴我的:當初你為什麼要中斷咱們的學習和咱們的友誼呢?」
雖然保爾剛一跟她見面,就預料到她會提這個問題,現在他還是感到很尷尬。他們的目光相遇了,保爾看出:她是知道原因的。
「麗達,我想你是完全清楚的。這是三年前的事了,現在我只能責備當時的保爾。總的說來,保爾一生中犯過不少大大小小的錯誤,你現在問的就是其中的一個。」
麗達微微一笑。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場白。但是我想聽到的是答案。」
保爾低聲說下去:「這件事不能完全怪我,『牛虻』和他的革命浪漫主義也有責任。有一些書塑造了革命者的鮮明形象,他們英勇無畏,剛毅堅強,徹底獻身於革命事業,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我產生了做這樣的人的願望。對你的感情,我就是照『牛虻』的方式處理的。這樣做,我現在感到很可笑,不過更多的是遺憾。」
「這么說。現在你對『牛虻』的評價改變了?」
「不,麗達,基本上沒有改變!我否定的只是毫無必要地以苦行考驗意志的悲劇成分。至於『牛虻』的主要方面,那我是肯定的,我贊成他的勇敢,他的非凡的毅力,贊成他這種類型的人,能夠忍受巨大的痛苦而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我贊成這種革命者的典型,對他來說,個人的一切同集體事業相比較,是微不足道的。」
「保爾,這番話三年以前就應該說,可是直到現在才說,只有使人感到遺憾了。」麗達面帶笑容,若有所思地說。
「麗達,你說使人遺憾,是不是因為我永遠只能是你的同志,而不能成為更近的人呢?」
「不是,保爾,你本來是可以成為更近的人的。」
「那麼還來得及補救。」
「有點晚了,牛虻同志。」
麗達微笑著說了這句笑話,接著她解釋說:「我現在已經有了個小女孩。她有個父親,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三個生活得很和美,現在是三位一體,密不可分。」
她用手指輕輕觸了一下保爾的手,表示對他的關切。但是她馬上就明白了,這個動作是多餘的。是的,這三年來,他不只是在體格方面成長了。麗達知道他現在很難過——這從他的眼睛裡可以看得出來,但是他毫不做作地、誠摯地說:「不管怎麼樣,我得到的東西還是要多得多,剛才失去的東西是沒法同它相比的。」
保爾和麗達站了起來。應該坐到離台近一些的地方去了。
他們朝烏克蘭代表團座席走去。樂隊奏起了樂曲。巨大的橫幅標語鮮紅似火,閃光的大字似乎在呼喊:「未來是屬於我們的」。樓上樓下的幾千個座位和包廂已經坐滿了人。這幾千個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強大的變壓器——這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原動力。宏偉的劇院接待了偉大的工人階級的青年近衛軍的精華。幾千雙眼睛凝視著沉重的帷幕的上方,每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反映出「未來是屬於我們的」幾個閃光的大字。
人們仍在不斷涌進會場。再過幾分鍾,沉重的天鵝絨帷幕就要慢慢拉開,全俄共青團中央委員會書記恰普林在這無比庄嚴的時刻,也會暫時失去平靜,他將激動地宣布:「全俄共產主義青年團第六次代表大會現在開幕。」
保爾從來沒有這樣鮮明、這樣深刻地感受到革命的偉大和威力,他感到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驕傲和前所未有的喜悅。這是生活給他的,是生活把他這個戰士和建設者送到這里來,參加這個布爾什維主義青年近衛軍的勝利大會的。
大會每天從清晨開到深夜,佔去了與會者的全部時間。保爾只是在最後一次會議上才又見到了麗達。她正和一群烏克蘭代表在一起[作者手稿中此處還有一段文字,描寫共青團員在麗達的哥哥家開晚會的情景。麗達在晚會上說:「朋友們,我深深相信,不出幾年,共青團會從自己的隊伍里推出幾位大作家,他們將通過藝術的形象講述我們英勇的過去,講述我們同樣光榮的現在,誰知道,說不定在座的諸位中就會有人用鋒利的筆觸,把我們這些人也挖苦一番呢……」——編者]。麗達對他說:「明天大會閉幕以後,我馬上就要回去。不知道臨別的時候,還能不能再談一次。所以我今天把過去的兩本日記找了出來,還寫了一封簡訊,准備留給你。你看完了,把日記給我寄回來。這些東西會把我沒向你說的事情全告訴你。」
保爾握了握她的手,目不轉睛地看了她一會兒,好像要把她的面容銘記在心裡。
第二天,他們如約在大門口見面。麗達交給他一個包和一封封好的信。周圍人很多,因此他們告別的時候很拘謹,保爾只是在她那濕潤的眼睛裡看到了深切的溫情和淡淡的憂傷。
一天以後,列車載著他們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烏克蘭代表分坐在幾節車廂里。保爾和基輔小組在一起。
晚上,大家全睡了,奧庫涅夫也在旁邊的鋪位上發出了輕輕的鼾聲。保爾移近燈光,打開那封信:
保夫魯沙,親愛的!
這些話我本來可以當面告訴你,不過還是寫下來更好一些。我只有一個希望,就是我和你在大會開幕那天談的事,不要在你生活里留下痛苦的回憶。我知道你很堅強,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我對生活的看法並不太拘泥於形式。在私人關繫上,有的時候,當然非常少見,如果確實出於不平常的、深沉的感情,是可以有例外的。你就可以得到這種例外,不過,我還是打消了償還我們青春宿債的念頭。我覺得,那樣做不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愉快。保爾,你對自己不要那樣苛刻。我們的生活里不僅有斗爭,而且有美好感情帶來的歡樂。
至於你生活的其他方面,就是說,對你生活的主要內容,我是完全放心的。緊握你的雙手。
麗達。
保爾沉思著,把信撕成碎片,然後兩手伸出窗外,任憑風把紙片吹走。
第二天早晨,保爾讀完兩本日記,把它們包起捆好。到了哈爾科夫,奧庫涅夫、潘克拉托夫、保爾和另外一些烏克蘭代表都下了車。奧庫涅夫要把住在安娜那裡的塔莉亞接走。
潘克拉托夫當選為烏克蘭共青團中央委員,有事要辦。保爾決定順便看看扎爾基和安娜,然後同奧庫涅夫他們一起到基輔去。他到車站郵局給麗達寄日記本,耽擱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朋友們已經全走了。
他坐電車到了安娜和杜巴瓦的住所。保爾走上二樓,敲了敲左面的門——安娜就住在這里。裡面沒有人應聲。時間還很早,安娜不會這么早就去上班。保爾想:「她也許還沒醒。」
這時隔壁的門打開了,睡眼蒙矓的杜巴瓦走了出來,站在門口。他臉色灰暗,眼圈發青,身上散發著刺鼻的洋蔥味,保爾那敏銳的嗅覺還聞到了他嘴裡噴出來的隔夜的酒氣。從半開的房門里,保爾看見床上躺著一個胖女人,確切些說,是看到這女人的肩膀和一條光著的肥腿。
杜巴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腳一踹,把門關上了。
「你怎麼,是來找安娜·博哈特同志的嗎?」他眼睛看著牆角,用沙啞的聲音問。「她已經不在這兒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保爾沉著臉,仔細地打量著他。
「我不知道。她搬到哪兒去了?」
杜巴瓦突然大發脾氣。
「這個我管不著。」他打了一個嗝,又壓住火氣,不懷好意地說:「你是來安慰她的吧?好啊,來得正是時候。位子已經騰出來了,行動起來吧。你肯定不會碰釘子。她跟我提過好幾次,說她挺喜歡你,或者像娘們的另一種說法……抓住機會吧,那你們精神和肉體就都一致起來了。」
保爾感到兩頰發燒。他竭力剋制自己,輕聲說:「德米特里,你怎麼墮落到這種地步!沒想到你會變得這么無賴。過去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嘛。你為什麼要墮落下去呢?」
杜巴瓦把身子靠在牆上。看樣子他光腳站在水泥地上有點冷,所以把身子蜷縮起來。房門打開了。一個睡眼惺忪、兩腮浮腫的女人探出頭來,說:「我的小貓,進來吧,在那兒站著干什麼?……」
杜巴瓦沒讓她說完,猛地把門關上,用身子頂住。
「真是個好的開端……」保爾說。「你把什麼人領到房裡來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啊?」
杜巴瓦顯然不願意再談下去,他大聲喊道:「連我該跟什麼人睡覺也要你們下指示嗎!這些說教我早就聽夠了!你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吧!去告訴大家,就說我杜巴瓦現在又喝酒,又嫖女人!」
保爾走到他跟前,激動地說:「德米特里,把這個女人攆走,我想最後再跟你談一次……」
杜巴瓦把臉一沉,轉身走進了房間。
「呸,這個壞蛋!」保爾低聲罵了一句,慢慢走下樓去。
兩年過去了。無情的時光一天天、一月月流逝著,而生活,飛速前進而又豐富多彩的生活,總是給這些表面似乎單調的日子帶來新的內容,每天都和前一天不一樣。一億六千萬偉大的人民,開天闢地第一次成為自己遼闊土地和無窮寶藏的主人,他們英勇地、緊張地勞動著,重建被戰爭破壞了的經濟。國家在日益鞏固,在積聚力量。不久前不少工廠還廢置著,沒有一點生氣,一片荒涼,可是現在煙囪全都冒煙了。
保爾覺得,這兩年過得飛快,簡直是不知不覺地過去的。
他不會從容不迫地過日子,早晨不會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迎接黎明,晚上也不會十點鍾准時就寢。他總是急急忙忙地生活,不僅自己急急忙忙,而且還催促別人。
他捨不得在睡眠上多花時間。深夜還經常可以看到他的窗戶亮著燈光,屋子裡有幾個人在埋頭讀書。這是他們在學習。兩年裡他學完了《資本論》第三卷,弄清了資本主義剝削的精巧結構。
有一天,拉茲瓦利欣突然來到保爾工作的那個專區。省委派他來,建議讓他擔任一個區的共青團區委書記。保爾當時出差在外。在保爾缺席的情況下,常委會把拉茲瓦利欣派到一個區里。保爾回來後,知道了這件事,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一個月過去了。保爾到拉茲瓦利欣那個區視察工作。他發現的問題雖然不多,但是其中已經有這樣一些情況:拉茲瓦利欣酗酒,拉攏一幫阿諛奉承的人,排擠好同志。保爾把這些事情提到常委會上討論。當大家一致主張給拉茲瓦利欣嚴厲申斥處分的時候,保爾出人意料地說:「應該永遠開除,不許重新入團。」
大家都很吃驚,感到這樣處分過重,但是保爾堅持說:「一定要開除這個壞蛋。對這個墮落的少爺學生,我們已經給過他重新做人的機會,他純粹是混進團里的異己分子。」

❼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對朱赫來的外貌描寫

作者對朱赫來的外貌沒有具體的說明,但在文章的一些句子中,也可以找到朱赫來的外貌特點,如:
保爾看到他那雙安詳的灰眼睛正在仔細觀察他。那堅定的凝視的目光使保爾有點不好意思。灰色的短上衣從上到下都扣著紐扣,緊緊箍在結實的寬肩膀上,顯得太瘦了。他的脖子跟牛一樣粗,整個人就像一棵粗壯的老柞樹,渾身充滿力量。

朱赫來粗壯的身體從窗口擠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矮壯的、寬肩膀的工人,他敞著上衣,露出裡面的水手衫,黑色的帽子低低地壓住前額。這個工人穿著一雙短筒黃皮靴,腿略微有點彎屈,堅定地朝前走著。保爾馬上認出了走在前面的是朱赫來。

離講台不遠的前排,在麗達旁邊的椅子上,坐著肅反委員會主席朱赫來。他的塊頭可真算得是龐然大物。

朱赫來的大衣下擺擦在地面的積雪上,留下了一道道鋸齒形的曲線。他走起路來像熊一樣,左右搖晃。老習慣還是改不了:兩條腿總像圓規似的叉開著,彷彿腳下仍然是顛簸的甲板。阿基姆個子高,步子大,能跟得上朱赫來,托卡列夫走一會兒,就要跑幾步,才能跟上他們。

❽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面的麗達的相關情節有什麼不要太復雜.謝謝

麗達是一個共產黨員,善於出謀策劃。她最初是和謝廖沙一起工作。在這期間,她曾與謝廖沙戀愛。可她酷愛工作,不讓私人感情影響工作大局。在謝廖沙對她表示愛意時,她告訴他今後不要再做這種抒情詩,她不喜歡。結果謝廖沙感到很委屈,匆匆跑回市區,之後就再也不去麗達那裡了。

也因為謝廖沙不去麗達那裡,使得麗達的工作無法正常開展。這是,麗達又找到謝廖沙,告訴他不能因為上次她傷害了她的自尊心而撇下工作不管,不能因為私人的感情而影響工作。之後,謝廖沙一有機會就會找麗達討論工作。

同時,麗達也是傳播共產主義思想的主要人物。她在宣傳列車上做了許多宣傳報,還粘貼出來。她還會給那些新加入共產黨或那些有反叛心理的人上政治課,凈化他們的思想,讓共產主義思想深入他們心中,洗禮他們的心靈。

然而,盡管她酷愛工作,卻也會迷戀於愛情。她早已經歷過愛情的歡樂和失去愛人的痛苦。在遇見保爾之前,她曾經先後把她的愛情獻給了兩個布爾什維克,可是白衛軍的子彈卻把那兩個人從她手中奪走了。

一個是身材魁梧,英勇無畏的旅長,一個是有著一雙明亮的藍眼睛的青年——謝廖沙
在遇見保爾後,麗達也顯然喜歡上了他。保爾和麗達本可以有一段很美好的愛情經歷,但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保爾不得不離開麗達,到遙遠的地方工作。

在麗達看來,她會等待這位小夥子的回來,然後與他相戀。然而,一個噩耗傳到她的心裡——保爾死了。剛知道這個消息時,麗達很傷心,還大哭了一場,但是,她知道她要勇敢的面對現實,不能以此而墮落下去。

可是,一段時間後,當她在團員代表大會上意外地遇見保爾時,才知道原來保爾的死是誤傳。一種激動的心情湧上她的心頭。保爾表示他還愛著她,可是,一切都遲了——麗達已經結婚了,還有了一個孩子。

(8)鋼鐵是怎麼煉成的坐著擴展閱讀

人物形象:

麗達一個優秀的共產黨員,是保爾深愛的對象;漂亮、機智,打扮簡單而干練,心地善良而堅定。她酷愛工作,善於出謀劃策,能夠積極應對突發事件,不讓私人的感情影響工作大局。她愛憎分明,熱愛自己所信仰的共產主義,與保爾志同道合,配合默契。

麗達第一次出場的原文:

麗達出來幫忙了。她向大家講起了莫斯科青年建立組織的情況。謝廖沙尷尬地站在一旁。到會的人對建立支部的事這樣冷淡,使他十分惱火。他不時向台下投出不友好的目光。人們並沒有認真聽麗達講話。

扎利瓦諾夫一邊輕蔑地看著麗達,一邊小聲地跟莉莎嘀咕著什麼。坐在前排的高年級女生,鼻子上撲著粉,交頭接耳地議論著,狡猾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四處轉。靠近舞台入口的角落裡,坐著幾個年輕的紅軍戰士。

謝廖沙看見他認識的那個青年機槍手也在那裡。他正焦躁不安地坐在舞台邊上,用仇恨的眼光看著打扮得非常時髦的莉莎·蘇哈里科和安娜·阿德莫夫斯卡婭。她們正旁若無人地同向她們獻殷勤的男生交談著。

麗達發覺沒有人聽她講話,就草草地結束了,讓伊格納季耶娃接著講。伊格納季耶娃不慌不忙地講起來,會場終於安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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