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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么炼成在线阅读

发布时间:2024-12-03 10:33:17

❶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二部 第五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二部 第五章

第五章

电车沿丰杜克列耶夫大街吃力地向上爬行,马达一个劲地呜呜叫着。它开到歌剧院门前,停了下来,一群青年下了车,它又继续向上爬去。

潘克拉托夫不住地催促落在后面的人:“快走吧,同志们。咱们肯定要迟到了。”

奥库涅夫到歌剧院门口才赶上他,说:“你记得吧,伊格纳特,三年前咱们也是这样来开会的。

那时候,柯察金、杜巴瓦和一群‘工人反对派’回到咱们队伍里来了。那天晚上的会开得真好。今天咱们又要跟杜巴瓦斗一斗了。”

他们向站在门口的检查小组出示了证件,走进了会场。这时,潘克拉托夫才回答说:“是呀,杜巴瓦的这出戏又要旧地重演了。”

有人嘘了一声,要他们保持肃静。他们只好就近找位子坐下。晚上的会议已经开始。在台上发言的是一位女同志。

“来得正是时候。快听听你老婆说些什么。”潘克拉托夫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奥库涅夫,悄悄地说。

“……不错,进行这场辩论,我们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但是,青年们参加辩论,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可以非常满意地指出这样一个事实,就是在我们的组织里,托洛茨基信徒们的失败已经成为定局。我们给了他们发言的机会,让他们充分说明他们的观点。在这方面,他们是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恰恰相反,他们甚至滥用了我们给他们的行动自由,干了一连串严重破坏党纪的事情。”

塔莉亚非常激动,一绺头发垂到脸上,妨碍她说话。她把头向后一甩,继续说:“各区来的许多同志在这儿发了言,他们都谈到了托洛茨基分子采用的种种手段。出席这次大会的托洛茨基派的代表相当多嘛。各区特意发给他们代表证,好让大家在这次市党代会上再听听他们的意见。他们发言不多,那不能怪我们。他们在各区和各支部都遭到了彻底的失败,多少学乖了一点,他们很难再跑上这个讲台,把那些老调重弹一遍。”

突然,会场右角有个人刺耳地喊了一声,打断了塔莉亚的发言:“我们还是要说话的。”

塔莉亚转身对那个人说:“好吧,杜巴瓦,那就请上来说吧,我们倒要听听。”

杜巴瓦恼恨地看着她,神经质地撇了撇嘴。

“到时候自然会说!”他喊了一句,立刻想起他昨天在索洛缅卡区的惨败,那个区里的人都知道他。

会场上发出一阵不满的嗡嗡声。潘克拉托夫忍不住喊了起来:“怎么,你们还想动摇我们的党吗?”

杜巴瓦听出了他的声音,但是连头也没有回,只是用力咬住嘴唇,低下了头。

塔莉亚继续说:“就拿杜巴瓦来说吧,他正是托洛茨基分子破坏党纪的一个突出的典型。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共青团工作,许多人都认识他,兵工厂的人更了解他。杜巴瓦现在是哈尔科夫共产主义大学的学生,可是,我们大家知道,他跟米海拉·什科连科在这儿已经呆了三个星期。这时候大学里功课正紧张,他们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呢?全市没有一个区他们没有去讲演过。

不错,最近什科连科开始醒悟了。谁派他们到这儿来的?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我们这儿还有许多外地来的托洛茨基分子。

他们以前都在这儿工作过,现在回来就是为了在党内煽风点火。他们所在的党组织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呢?当然不知道。”

台下传来了舒姆斯基的喊声:“我们没办法,都在灌木丛里打小工,我们没有地方办公。”

会场上响起了一阵哄笑,舒姆斯基自己也笑了。

舒姆斯基的玩笑暂时缓和了会场上的紧张气氛。大家都在等待托洛茨基分子出来发言,承认自己的错误。不管怎么说,这些同志虽然凶恶地反对多数派,他们同出席市党代会的这四百名代表过去毕竟共过患难,只不过由于不肯悬崖勒马,反而猛烈攻击党和共青团的领导,这种共同性才日渐消失,到前来参加会议的时候,压倒的多数派和分裂的少数派已经势不两立了。然而,只要杜巴瓦、舒姆斯基和他们那伙人真心诚意悔过自新,那么,言归于好仍然是可能的。可惜的是,这件事没有发生。

塔莉亚还在动脑筋,要说服他们承认错误。她说:“同志们,大家该还记得,三年前,也是在这个剧场里,杜巴瓦同志和一批‘工人反对派’的成员回到了咱们的队伍里。当时,柯察金发了言,这个发言同时也是受杜巴瓦同志委托做的,发言中说:‘党的旗帜永远不会从我们手中掉下去。’大家还记得吧?但是,不到三年,杜巴瓦同志已经把党的旗帜抛弃了。他刚才说:‘我们还是要说话的。’这说明,他和他的同伙还要继续顽抗下去。

“我回过头来讲一讲杜巴瓦在佩乔拉区代表会议上的发言。他都说了些什么,我念念速记记录:“年轻人不得担任党的领导职务。党委会到处都是由上面指派的,党的机关已经僵化,变成了官僚。一切迹象表明,老干部已经蜕化了。党的领导工作只能由这些职业管理人员来担任成了法规,这种合法的特权必须打破。我们要给党机关的日益衰老的机体注入新鲜的血液,年轻的血液。但是,党机关在疯狂地捍卫自己掌权的权利。为什么管理机关要拼命攻击托洛茨基同志呢?因为正是他勇敢地说出了这样的话:青年是党的晴雨表。”

会场上的喧闹声更大了。后排有人喊道:“让图夫塔谈谈晴雨表吧,他是他们的气象学家。”

会场上发出激烈的喊声:“别开玩笑!”

“让他们回答:他们还搞不搞反党活动了?”

“让他们交代,那篇反党宣言是谁写的?”

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昂,执行主席不住地摇铃。

❷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筑路节选

在寒冷的季节,保尔的鞋子,破了,完全地破了,泥泞的地上,身着单薄的战士们,正在加紧筑路,瑟瑟的风刮着,整个路面像僵了一样,包裹着人们的脚。筑路是一段艰苦的生活。

物资匮乏,人们连面包都快吃不上了,枕木也奇缺,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苏联共产党员,在保尔的带领下,不畏艰苦,奋力拼搏。终于,保尔实在无法忍受从脚底传来的阵阵刺痛,僵着脚,走到了厨房里。

一个人正在切甜菜,以为保尔是来偷懒的——保尔将鞋子脱下,整个底都没有了,一双袜子,也都没有了形状。那人便对保尔说了不敬的话,最后,误会才解除。那人还送了一双旧靴给保尔。

(2)钢铁是怎么炼成在线阅读扩展阅读: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著的一部长篇小说,于1933年写成

小说通过记叙保尔·柯察金的成长道路告诉人们,一个人只有在革命的艰难困苦中战胜敌人也战胜自己,只有在把自己的追求和祖国、人民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创造出奇迹,才会成长为钢铁战士。

“十月革命“爆发后,帝国主义和反动派妄图扼杀新生的苏维埃政权。保尔的家乡乌克兰谢佩托夫卡镇也经历了外国武装干涉和内战的岁月。

红军解放了谢佩托夫卡镇,但很快就撤走了。只留下老布什维克朱赫来在镇上做地下工作。朱赫来很友好,教保尔学会了英式拳击,还培养了保尔朴素的革命热情。一次,因为解救朱赫来,保尔自己被关进了监狱。

而后敌人因疏忽把他错放了,保尔怕重新落入魔掌,不敢回家,遂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冬妮娅的花园门前,纵身跳进了花园。由于上次钓鱼时,保尔解救过冬妮娅,加上她又喜欢他“热情和倔强“的性格,他的到来让她很高兴。

保尔也觉得冬妮娅跟别的富家女孩不一样,他们都感受到了朦胧的爱情。为了避难,他答应了冬妮娅的请求,住了下来。几天后,冬妮娅找到了保尔的哥哥阿尔焦姆,他把弟弟柯察金送到喀查丁参加了红军。


❸ 第一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节前上我家去补考的,都给我站起来!”
一个脸皮松弛的胖神甫,身上穿着法衣,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十字架,气势汹汹地瞪着全班的学生。
六个学生应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四个男生,两个女生。
神甫两只小眼睛闪着凶光,像要把他们一口吞下去似的。孩子们惊恐不安地望着他。
“你们俩坐下。”神甫朝女孩子挥挥手说。
她们急忙坐下,松了一口气。
瓦西里神甫那对小眼睛死盯在四个男孩子身上。
“过来吧,宝贝们!”
瓦西里神甫站起来,推开椅子,走到挤作一团的四个孩子跟前。
“你们这几个小无赖,谁抽烟?”
四个孩子都小声回答:“我们不会抽,神甫。”
神甫脸都气红了。
“混帐东西,不会抽,那发面里的烟末是谁撒的?都不会抽吗?好,咱们这就来看看!把口袋翻过来,快点!听见了没有?快翻过来!”
三个孩子开始把他们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神甫仔细地检查口袋的每一条缝,看有没有烟末,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便把目光转到第四个孩子身上。这孩子长着一对黑眼睛,穿着灰衬衣和膝盖打补丁的蓝裤子。
“你怎么像个木头人,站着不动弹?”
黑眼睛的孩子压住心头的仇恨,看着神甫,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没有口袋。”他用手摸了摸缝死了的袋口。
“哼,没有口袋!你以为这么一来,我就不知道是谁干的坏事,把发面糟蹋了吗?你以为这回你还能在学校待下去吗?没那么便宜,小宝贝。上回是你妈求情,才把你留下的,这回可不行了。你给我滚出去!”他使劲揪住男孩子的一只耳朵,把他推到走廊上,随手关上了门。
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谁也不明白保尔·柯察金为什么被赶出学校。只有他的好朋友谢廖沙·勃鲁扎克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他们六个不及格的学生到神甫家里去补考,在厨房里等神甫的时候,他看见保尔把一把烟末撒在神甫家过复活节用的发面里。
保尔被赶了出来,坐在门口最下一磴台阶上。他想,该怎么回家呢?母亲在税务官家里当厨娘,每天从清早忙到深夜,为他操碎了心,该怎么向她交代呢?
眼泪哽住了保尔的喉咙。
“现在我可怎么办呢?都怨这该死的神甫。我给他撒哪门子烟末呢?都是谢廖沙出的馊主意。他说,‘来,咱们给这个害人的老家伙撒上一把。’我们就撒进去了。谢廖沙倒没事,我可说不定要给撵出学校了。”
保尔跟瓦西里神甫早就结下了仇。有一回,他跟米什卡·列夫丘科夫打架,老师罚他留校,不准回家吃饭,又怕他在空教室里胡闹,就把这个淘气鬼送到高年级教室,让他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高年级老师是个瘦子,穿着一件黑上衣,正在给学生讲地球和天体。他说地球已经存在好几百万年了,星星也跟地球差不多。保尔听他这样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感到非常奇怪,差点没站起来对老师说:“圣经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又怕挨骂,没敢做声。
保尔是信教的。她母亲是个教徒,常给他讲圣经上的道理。世界是上帝创造的,而且并非几百万年以前,而是不久前创造的,保尔对此深信不疑。
圣经这门课,神甫总是给保尔打满分。新约、旧约和所有的祈祷词,他都背得滚瓜烂熟。上帝哪一天创造了什么,他也都记得一清二楚。保尔打定主意,要向瓦西里神甫问个明白。等到上圣经课的时候,神甫刚坐到椅子上,保尔就举起手来,得到允许以后,他站起来说:“神甫,为什么高年级老师说,地球已经存在好几百万年了,并不像圣经上说的五千……”
他刚说到这里,就被瓦西里神甫的尖叫声打断了:“混帐东西,你胡说什么?圣经课你是怎么学的?”
保尔还没有来得及分辩,神甫就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一分钟之后,保尔已经鼻青脸肿,吓得半死,被神甫推到走廊上去了。
保尔回到家里,又挨了母亲好一顿责骂。
第二天,母亲到学校去恳求瓦西里神甫开恩,让她儿子回班学习。从那时起,保尔恨透了神甫。他又恨又怕。他不容许任何人对他稍加侮辱,当然也不会忘掉神甫那顿无端的毒打。他把仇恨埋在心底,不露声色。
保尔以后又受到瓦西里神甫多次小的侮辱:往往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把他赶出教室,一连几个星期,天天罚他站墙角,而且从来不问他功课。因此,他不得不在复活节前,和几个不及格的同学一起,到神甫家里去补考。就在神甫家的厨房里,他把一把烟末撒到过复活节用的发面里了。
这件事谁也没有看到,可是神甫马上就猜出了是谁干的。
……下课了,孩子们一齐拥到院子里,围住了保尔。他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响。谢廖沙在教室里没有出来,他觉得自己也有过错,但是又想不出办法帮助他的伙伴。
校长叶夫列姆·瓦西里耶维奇的脑袋从教员室的窗口探了出来,他那低沉的声音吓得保尔一哆嗦。
“叫柯察金马上到我这儿来!”他喊道。
保尔朝教员室走去,心怦怦直跳。
车站食堂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人,面色苍白,两眼无神。他朝站在一旁的保尔瞥了一眼。
“他几岁了?”
“十二岁。”保尔的母亲回答。
“行啊,让他留下吧。工钱每月八个卢布,当班的时候管饭。顶班干一天一宿,在家歇一天一宿,可不准偷东西。”
“哪儿能呢,哪儿能呢,我担保他什么也不偷。”母亲惶恐地说。
“那让他今天就上工吧。”老板吩咐着,转过身去,对旁边一个站柜台的女招待说:“济娜,把这个小伙计领到洗刷间去,叫弗罗霞给他派活,顶格里什卡。”
女招待正在切火腿,她放下刀,朝保尔点了点头,就穿过餐室,朝通向洗刷间的旁门走去。保尔跟在她后面。母亲也赶紧跟上,小声嘱咐保尔:“保夫鲁沙,你可要好好干哪,别丢脸!”
她用忧郁的目光把儿子送走以后,才朝大门口走去。
洗刷间里正忙得不可开交。桌子上盘碟刀叉堆得像座小山,几个女工肩头搭着毛巾,在逐个地擦那堆东西。
一个长着乱蓬蓬的红头发的男孩,年纪比保尔稍大一点,在两个大茶炉跟前忙碌着。
洗家什的大木盆里盛着开水,满屋子雾气腾腾的。保尔刚进来,连女工们的脸都看不清。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甚至不知道站在哪里好。
女招待济娜走到一个正在洗家什的女工跟前,扳着她的肩膀,说:“弗罗霞,这个新来的小伙计是派给你的,顶格里什卡。你给他讲讲都要干些什么活吧。”
济娜又指着那个叫弗罗霞的女工,对保尔说:“她是这儿的领班,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说完,转身回餐室去了。
“嗯。”保尔轻轻答应了一声,同时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弗罗霞,等她发话。弗罗霞一面擦着额上的汗水,一面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好像要估量一下他能干什么活似的,然后挽起从胳膊肘上滑下来的一只袖子,用非常悦耳的、响亮的声音说:“小朋友,你的活不难,就是一清早把这口锅烧开,一天别断了开水。当然,柴也要你自己劈。还有这两个大茶炉,也是你的活。再有,活紧的时候,你也得擦擦刀叉,倒倒脏水。
小朋友,活不少,够你出几身汗的。”她说的是科斯特罗马方言,总是把“a”音发得很重。保尔听到这一口乡音,看到她那红扑扑的脸和翘起的小鼻子,不禁有点高兴起来。
“看样子这位大婶还不错。”他心里这样想,便鼓起勇气问弗罗霞:“那我现在干些什么呢,大婶?”
他说到这里,洗刷间的女工们一阵哈哈大笑,淹没了他的话,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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❹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九章在线阅读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九章
保尔和达雅到了莫斯科,在一个机关的档案库里住了几天。这个机关的首长又帮助保尔住进了一所专科医院。
现在保尔才明白,当一个人身体健康,充满青春活力的时候,坚强是比较简单和容易做到的事,只有生活像铁环那样把你紧紧箍住的时候,坚强才是光荣的业绩。
从保尔住进档案库那个晚上到现在,已经一年半了。这十八个月里他遭受的痛苦是难以形容的。
在医院里,阿韦尔巴赫教授坦率地告诉保尔,恢复视力是不可能的。如果将来有一天炎症能够消失,可以试着给他做做瞳孔手术。建议他目前先进行外科治疗,消除炎症。
他们征求保尔的意见,保尔表示,只要医生认为是必要的,他都同意。
当保尔躺在手术台上,手术刀割开颈部,切除一侧甲状旁腺的时候,死神的黑翅膀曾经先后三次触到他身上。然而,保尔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达雅在外面提心吊胆地守候,手术过后,她看见丈夫虽然像死人一样惨白,但是仍然很有生气,并且像平常一样,温柔而安详。
“你放心好了,小姑娘。要我进棺材不那么容易。我还要活下去,而且要大干一场,偏要跟那些医学权威的结论捣捣乱。他们对我的病情做的诊断都正确,但是硬说我已经百分之百地丧失了劳动力,那是完全错误的。咱们还是走着瞧吧。”
保尔坚定地选择了一条道路,决心通过这条道路回到新生活建设者的行列。
冬天过去了,春天推开了紧闭着的窗户。失血过多的保尔挺过了最后一次手术,他觉得医院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十几个月来,看的是周围人们的种种痛苦,听的是垂死病人的呻吟和哀号,这比忍受自身的病痛还要困难得多。
医生建议他再做一次手术,他冷冷地一口拒绝说:“算了,我做够了。我已经把一部分血献给了科学,剩下的留给我做别的用吧。”
当天,保尔给中央委员会写了一封信,请中央委员会帮助他在莫斯科安下家来,因为他的妻子就在这里工作,而且他再流浪下去也没有好处。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党请求帮助。
莫斯科市苏维埃收到他的信以后,拨给他一个房间。于是他离开了医院,唯一的希望是永远不再回到这里来。
房子在克鲁泡特金大街一条僻静的胡同里,很简陋,但是在保尔看来,这已经是最高的享受了。夜间醒来的时候,他常常不能相信,他已经离开了医院,而且离得远远的了。
达雅已经转为正式党员。她顽强地工作着,尽管个人生活中有那么大的不幸,她并没有落在其他突击手的后面。群众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工表示了很大的信任,选举她当了厂委会的委员。保尔为妻子成了布尔什维克而感到自豪,这大大减轻了他的痛苦。
有一次巴扎诺娃到莫斯科出差,前来探望保尔。他们谈了很久。保尔热情洋溢地告诉她,他选择了一条道路,不久的将来就可以重新回到战士的行列。
巴扎诺娃注意到保尔两鬓已经出现了白发,她低声对他说:“我看得出,您是经受了不少痛苦。您仍然没有失去那永不熄灭的热情。还有什么比这更可贵呢?您做了五年准备,现在您决定动笔了,这很好。不过,您怎么写呢?”
保尔笑了笑,安慰她说:“明天他们给我送一块有格的板子来,是用硬纸板刻出来的。没有这东西我没法写。写写就会串行。我琢磨了好长时间,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在硬纸板上刻出一条条空格,写的时候,铅笔就不会出格了。看不见所写的东西,写起来当然挺困难,但并不是不可能。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怎么也写不好,现在我慢慢写,每个字母都仔细写,结果相当不错。”
保尔开始工作了。
他打算写一部中篇小说,描写科托夫斯基的英勇的骑兵师,书名不用考虑就出来了:《暴风雨的儿女》。
从这天起,保尔把全部精力投入了这本书的创作。他缓慢地写了一行又一行,写了一页又一页。他忘记了一切,完全被人物的形象迷住了,他第一次尝到了创作的痛苦,那些鲜明难忘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却找不到恰当的词句表达,写出的东西苍白无力,缺少火一般的激*情。
已经写好的东西,他必须逐字逐句地记住,否则,线索一断,工作就会停顿。母亲惴惴不安地注视着儿子的工作。
写作过程中,保尔往往要凭记忆整页整页地,甚至整章整章地背诵,母亲有时觉得他好像疯了。儿子写作的时候,她不敢走近他,只有乘着替他把落在地上的手稿拣起来的机会,才胆怯地说:“你干点别的不好吗,保夫鲁沙?哪有你这样的,写起来就没完没了……”
对母亲的担心,他总是会心地笑一笑,并且告诉老人家,他还没有到完全“发疯”的程度。
小说已经写完了三章。保尔把它寄到敖德萨,给科托夫斯基师的老战友们看,征求他们的意见。他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大家都称赞他的小说写得好。但是原稿在寄回来的途中被邮局丢失了。六个月的心血白费了。这对保尔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非常懊悔没有复制一份,而把唯一的一份手稿寄出去了。他把邮件丢失的事告诉了列杰尼奥夫。
“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别生气了,现在骂也没用了。重新开始吧。”
“哪能不气愤呢,英诺肯季·帕夫洛维奇!六个月心血的结晶一下子给偷去了。我每天都要紧张地劳动八个小时啊!这帮寄生虫,真该死!”
列杰尼奥夫极力安慰他。
一切不得不重新开始。列杰尼奥夫给他弄到一些纸,帮助他把写好的稿子用打字机打出来。一个半月之后,第一章又脱稿了。
跟保尔住一套房间的是一家姓阿列克谢耶夫的。他家的大儿子亚历山大是本市一个区的团委书记。亚历山大有一个十八岁的妹妹,叫加莉亚,已经在工厂的工人学校毕业了。这是个朝气蓬勃的姑娘。保尔让母亲跟她商量,看她是不是愿意帮助他,做他的“秘书”。加莉亚非常高兴地答应了,满脸笑容,热情地走了过来。她听说保尔正在写一部小说,就说:“柯察金同志,我非常愿意帮助您。这跟给我爸爸写枯燥的住宅卫生条例完全不一样。”
从这天起,写作就以加倍的速度向前进行了。一个月的工夫写了那么多,连保尔也感到惊讶。加莉亚深切地同情保尔,积极主动地帮助他工作。她的铅笔在纸上沙沙地响着,遇到特别喜爱的地方,她总要反复念上几遍,并且感到由衷的高兴。在这所房子里,几乎只有她一个人相信保尔的工作是有意义的,其余的人都认为保尔是白费劲,只是因为什么也不能干了,又闲不住,才找点事来打发日子。
因公外出的列杰尼奥夫回到了莫斯科,他读了小说的头几章以后,说:“坚持干下去,朋友!胜利一定属于我们。还有更大的喜悦在等待着你,保尔同志。我坚信,你归队的理想很快就能实现。不要失去信心,孩子。”
这位老同志看到保尔精力十分充沛,满意地走了。
加莉亚经常来,她的铅笔在纸上沙沙地响,一行一行的字句,在不断地增加,追述着难忘的往事。每当保尔凝神深思,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加莉亚就看到他的睫毛在颤动,他的眼神随着思路的转换不断地变化,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他的双目已经失明:你瞧,那对清澈无瑕的瞳孔是多么有生气啊。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加莉亚把记下来的东西念给保尔听,她发现保尔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时而皱起眉头。
“您干吗皱眉头呢,柯察金同志?不是写得挺好嘛!”
“不,加莉亚,写得不好。”
他认为写得不成功的地方,就亲自动手重写。有时候他实在忍受不了格子板的狭窄框框的束缚,就扔下不写了。他恨透了这夺去他视力的生活,盛怒之下常常把铅笔折断,把嘴唇咬得出血。
忧伤,以及常人的各种热烈的或者温柔的普通感情,几乎人人都可以自由抒发,唯独保尔没有这个权利,它们被永不松懈的意志禁锢着。但是工作越接近尾声,这些感情越经常地冲击他,力图摆脱意志的控制。要是他屈服于这些感情中的任何一种,听任它发作,就会发生悲惨的结局。
达雅常常深夜才从工厂回到家里,跟保尔的母亲小声交谈几句,就上床去睡了。
最后一章写成了。加莉亚花了几天时间把小说给保尔通读了一遍。
明天就要把书稿寄到列宁格勒,请州委文化宣传部审阅。
如果他们同意给这部小说开“出生证”,就会把它送交出版社,那么一来……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安地跳动起来。那么一来……新的生活就要开始,这是多年紧张而顽强的劳动换来的啊。
书的命运决定着保尔的命运。如果书稿被彻底否定,那他的日子就到头了。如果失败是局部的,通过进一步加工还可以挽救,他一定会发起新的进攻。
母亲把沉甸甸的包裹送到了邮局。紧张的等待开始了。保尔一生中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而焦急地等待过来信。
他从早班信盼到晚班信。列宁格勒一直没有回音。
出版社的沉默逐渐成为一种威胁。失败的预感一天比一天强烈,保尔意识到,一旦小说遭到无条件的拒绝,那也就是他的灭亡。那时,他就没法再活下去了。活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此时此刻,郊区滨海公园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他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为了冲破铁环,重返战斗行列,使你的生命变得有益于人民,你尽了一切努力了吗?”
每次的回答都是:“是的,看来是尽了一切努力了。”
好多天过去了,正当期待已经变得无法忍受的时候,同儿子一样焦虑的母亲一面往屋里跑,一面激动地喊道:“列宁格勒来信了!!!”
这是州委打来的电报。电报上只有简单几个字:
小说备受赞赏,即将出版,祝贺成功。
他的心欢腾地跳动起来。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铁环已经被砸碎,他拿起新的武器,重新回到战斗的行列,开始了新的生活。

❺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原文

原文:

保尔·柯察金出生于贫困的铁路工人家庭,早年丧父,凭母亲替人洗衣做封面饭维持生计。他因痛恨神父平时瞧不起他,往神父家的复活节蛋糕上撒烟灰而被学校开除。

12岁时,母亲把他送到车站食堂当杂役,在那儿他受尽了凌辱,所以他憎恨那些欺压穷人的店老板,厌恶那些花天酒地的有钱人。 “十月革命“爆发后,帝国主义和反动派妄图扼杀新生的苏维埃政权。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的时候,它可以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保尔的家乡乌克兰谢佩托夫卡镇也经历了外国武装干涉和内战的岁月。红军解放了谢佩托夫卡镇,但很快就撤走了。只留下老布什维克朱赫来在镇上做地下工作。 朱赫来很友好,教保尔学会了英式拳击,还培养了保尔朴素的革命热情。

一次,因为解救朱赫来,保尔自己被关进了监狱。而后敌人因疏忽把他错放了,保尔怕重新落入魔掌,不敢回家,遂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冬妮娅的花园门前,纵身跳进了花园。由于上次钓鱼时,保尔解救过冬妮娅,加上她又喜欢他“热情和倔强“的性格,他的到来让她很高兴。

保尔也觉得冬妮娅跟别的富家女孩不一样,他们都感受到了朦胧的爱情。为了避难,他答应了冬妮娅的请求,住了下来。几天后,冬妮娅找到了保尔的哥哥阿尔焦姆,他把弟弟柯察金送到喀查丁参加了红军。

在海滨疗养时,他偶然认识了女民工达雅并相爱。保尔一边不断地帮助达雅进步,一边开始顽强地学习,增强写作的本领。 1927年,保尔已全身瘫痪,接着又双目失明,肆虐的病魔终于把这个充满战斗激情的战士束缚在床榻上了。

保尔也曾一度产生过自杀的念头,但他很快从低谷中走了出来。这个全身瘫痪、双目失明并且没有丝毫写作经验的人,开始了他充满英雄主义的事业——文学创作。保尔忍受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巨大痛苦,先是用硬纸板做成框子写。

6个月后,写成的手稿在朋友寄回来时丢失了,保尔一度灰心丧气。后来,他振作了起来,自己口述,请人代录。在母亲和妻子的帮助下,他用生命写成的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终于出版了。生活的铁环已被彻底粉碎,保尔拿起新的武器,开始了新的生活。

出处:出自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5)钢铁是怎么炼成在线阅读扩展阅读:

创作背景:

20年代末30年代初,随着新经济政策的结束和斯大林政治经济体制的确立,在文艺界也要求建立高度集中统一的局面。斯大林时期的国家用“一统化“思想教育青少年,尤其重视文学艺术在培养青少年的共产主义道德品质中的重要作用,斯大林要求文学作品要“追求直接的宣传目的“。

许多作品的写作目的就是为了向青年灌输“共产主义理想“。官方强调文学用“社会主义精神改造和教育劳动人民“的任务,文学艺术要完成这种教育功能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塑造体现社会主义精神和共产主义理想的英雄人物。

这一时期,苏联文学的主题是歌颂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歌颂党和领袖,塑造苏维埃新人的光辉形象,苏联文学的任务就是根据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创造出一个绝对信仰共产主义的人物并把他描绘得真实可信。

奥斯特洛夫斯基响应官方的号召开始撰写《钢铁》,保尔朴素的阶级感情、狂热的献身精神、对共产主义的美好憧憬和对领袖的绝对服从正是斯大林推行其路线所需要的。



❻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16---17章阅读

保尔在海滨疗养时,一次交谈中认识了朵拉。去看歌舞演出时,遇见了扎尔基,演出结束后在保尔处聊了很久。

第二天保尔出了车祸。于是住进了医院。出院后,按母亲的来信,保尔去了阿莉比娜丘察姆家。在那里,他认识了达雅和廖莉娅,非常同情他们的家庭。保尔走时答应两姐妹,帮他们逃出那家庭的牢笼。

保尔来到中央委员会,但已不能恢复工作。虽然阿基姆答应给他找工作,但保尔还是去了南方。

保尔第二次到丘察姆家。保尔知道自己的病更重了,想自杀,但又觉得只有懦夫才会自杀,便忍住了。保尔回到住处,和达雅谈了会儿话,想通过和她结婚,让达雅离开这黑暗的家。达雅答应了。

我始终不大相信他与达雅之间有什么真正的爱情。当初,保尔之所以没向玛尔塔·劳琳表白感情,是不想因为自己糟糕的身体拖累她,那么,他为什么不怕拖累达雅?如果说追求志同道合的话,那么,丽达比达雅更适合他;如果想通过结婚来达到帮助对方的目的,那么,他为什么不与冬妮娅结婚?最令我不能接受的是,作为一个岌岌可危的重症病人,向一位天真纯朴的少女求婚时,居然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救世主态度;明明是自己拖累人家,却还要以奉献的面目出现,还要举着革命与正义的旗子。这样的保尔,与我们印象当中的那位大公无私、公而忘私的“革命英雄”,相去何其远尔!

2018.7.18

❼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全文

第一章
“节前上我家去补考的,都给我站起来!”

一个脸皮松弛的胖神甫,身上穿着法衣,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十字架,气势汹汹地瞪着全班的学生。

六个学生应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四个男生,两个女生。

神甫两只小眼睛闪着凶光,像要把他们一口吞下去似的。孩子们惊恐不安地望着他。

“你们俩坐下。”神甫朝女孩子挥挥手说。

她们急忙坐下,松了一口气。

瓦西里神甫那对小眼睛死盯在四个男孩子身上。

“过来吧,宝贝们!”

瓦西里神甫站起来,推开椅子,走到挤作一团的四个孩子跟前。

“你们这几个小无赖,谁抽烟?”

四个孩子都小声回答:“我们不会抽,神甫。”

神甫脸都气红了。

“混帐东西,不会抽,那发面里的烟末是谁撒的?都不会抽吗?好,咱们这就来看看!把口袋翻过来,快点!听见了没有?快翻过来!”

三个孩子开始把他们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神甫仔细地检查口袋的每一条缝,看有没有烟末,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便把目光转到第四个孩子身上。这孩子长着一对黑眼睛,穿着灰衬衣和膝盖打补丁的蓝裤子。

“你怎么像个木头人,站着不动弹?”

黑眼睛的孩子压住心头的仇恨,看着神甫,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没有口袋。”他用手摸了摸缝死了的袋口。

“哼,没有口袋!你以为这么一来,我就不知道是谁干的坏事,把发面糟蹋了吗?你以为这回你还能在学校待下去吗?没那么便宜,小宝贝。上回是你妈求情,才把你留下的,这回可不行了。你给我滚出去!”他使劲揪住男孩子的一只耳朵,把他推到走廊上,随手关上了门。

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谁也不明白保尔·柯察金为什么被赶出学校。只有他的好朋友谢廖沙·勃鲁扎克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他们六个不及格的学生到神甫家里去补考,在厨房里等神甫的时候,他看见保尔把一把烟末撒在神甫家过复活节用的发面里。

保尔被赶了出来,坐在门口最下一磴台阶上。他想,该怎么回家呢?母亲在税务官家里当厨娘,每天从清早忙到深夜,为他操碎了心,该怎么向她交代呢?

眼泪哽住了保尔的喉咙。

“现在我可怎么办呢?都怨这该死的神甫。我给他撒哪门子烟末呢?都是谢廖沙出的馊主意。他说,‘来,咱们给这个害人的老家伙撒上一把。’我们就撒进去了。谢廖沙倒没事,我可说不定要给撵出学校了。”

保尔跟瓦西里神甫早就结下了仇。有一回,他跟米什卡·列夫丘科夫打架,老师罚他留校,不准回家吃饭,又怕他在空教室里胡闹,就把这个淘气鬼送到高年级教室,让他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高年级老师是个瘦子,穿着一件黑上衣,正在给学生讲地球和天体。他说地球已经存在好几百万年了,星星也跟地球差不多。保尔听他这样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感到非常奇怪,差点没站起来对老师说:“圣经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又怕挨骂,没敢做声。

保尔是信教的。她母亲是个教徒,常给他讲圣经上的道理。世界是上帝创造的,而且并非几百万年以前,而是不久前创造的,保尔对此深信不疑。

圣经这门课,神甫总是给保尔打满分。新约、旧约和所有的祈祷词,他都背得滚瓜烂熟。上帝哪一天创造了什么,他也都记得一清二楚。保尔打定主意,要向瓦西里神甫问个明白。等到上圣经课的时候,神甫刚坐到椅子上,保尔就举起手来,得到允许以后,他站起来说:“神甫,为什么高年级老师说,地球已经存在好几百万年了,并不像圣经上说的五千……”

他刚说到这里,就被瓦西里神甫的尖叫声打断了:“混帐东西,你胡说什么?圣经课你是怎么学的?”

保尔还没有来得及分辩,神甫就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一分钟之后,保尔已经鼻青脸肿,吓得半死,被神甫推到走廊上去了。

保尔回到家里,又挨了母亲好一顿责骂。

第二天,母亲到学校去恳求瓦西里神甫开恩,让她儿子回班学习。从那时起,保尔恨透了神甫。他又恨又怕。他不容许任何人对他稍加侮辱,当然也不会忘掉神甫那顿无端的毒打。他把仇恨埋在心底,不露声色。

保尔以后又受到瓦西里神甫多次小的侮辱:往往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把他赶出教室,一连几个星期,天天罚他站墙角,而且从来不问他功课。因此,他不得不在复活节前,和几个不及格的同学一起,到神甫家里去补考。就在神甫家的厨房里,他把一把烟末撒到过复活节用的发面里了。

这件事谁也没有看到,可是神甫马上就猜出了是谁干的。

……下课了,孩子们一齐拥到院子里,围住了保尔。他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响。谢廖沙在教室里没有出来,他觉得自己也有过错,但是又想不出办法帮助他的伙伴。

校长叶夫列姆·瓦西里耶维奇的脑袋从教员室的窗口探了出来,他那低沉的声音吓得保尔一哆嗦。

“叫柯察金马上到我这儿来!”他喊道。

保尔朝教员室走去,心怦怦直跳。

车站食堂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人,面色苍白,两眼无神。他朝站在一旁的保尔瞥了一眼。

“他几岁了?”

“十二岁。”保尔的母亲回答。

“行啊,让他留下吧。工钱每月八个卢布,当班的时候管饭。顶班干一天一宿,在家歇一天一宿,可不准偷东西。”

“哪儿能呢,哪儿能呢,我担保他什么也不偷。”母亲惶恐地说。

“那让他今天就上工吧。”老板吩咐着,转过身去,对旁边一个站柜台的女招待说:“济娜,把这个小伙计领到洗刷间去,叫弗罗霞给他派活,顶格里什卡。”

女招待正在切火腿,她放下刀,朝保尔点了点头,就穿过餐室,朝通向洗刷间的旁门走去。保尔跟在她后面。母亲也赶紧跟上,小声嘱咐保尔:“保夫鲁沙,你可要好好干哪,别丢脸!”

她用忧郁的目光把儿子送走以后,才朝大门口走去。

洗刷间里正忙得不可开交。桌子上盘碟刀叉堆得像座小山,几个女工肩头搭着毛巾,在逐个地擦那堆东西。

一个长着乱蓬蓬的红头发的男孩,年纪比保尔稍大一点,在两个大茶炉跟前忙碌着。

洗家什的大木盆里盛着开水,满屋子雾气腾腾的。保尔刚进来,连女工们的脸都看不清。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甚至不知道站在哪里好。

女招待济娜走到一个正在洗家什的女工跟前,扳着她的肩膀,说:“弗罗霞,这个新来的小伙计是派给你的,顶格里什卡。你给他讲讲都要干些什么活吧。”

济娜又指着那个叫弗罗霞的女工,对保尔说:“她是这儿的领班,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说完,转身回餐室去了。

“嗯。”保尔轻轻答应了一声,同时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弗罗霞,等她发话。弗罗霞一面擦着额上的汗水,一面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好像要估量一下他能干什么活似的,然后挽起从胳膊肘上滑下来的一只袖子,用非常悦耳的、响亮的声音说:“小朋友,你的活不难,就是一清早把这口锅烧开,一天别断了开水。当然,柴也要你自己劈。还有这两个大茶炉,也是你的活。再有,活紧的时候,你也得擦擦刀叉,倒倒脏水。

小朋友,活不少,够你出几身汗的。”她说的是科斯特罗马方言,总是把“a”音发得很重。保尔听到这一口乡音,看到她那红扑扑的脸和翘起的小鼻子,不禁有点高兴起来。

“看样子这位大婶还不错。”他心里这样想,便鼓起勇气问弗罗霞:“那我现在干些什么呢,大婶?”

他说到这里,洗刷间的女工们一阵哈哈大笑,淹没了他的话,他愣住了。

“哈哈哈!……弗罗霞这回捡了个大侄子……”

“哈哈!……”弗罗霞本人笑得比谁都厉害。

因为屋里全是蒸汽,保尔没有看清弗罗霞的脸,其实她只有十八岁。

保尔感到很难为情,便转身同那个男孩:“我现在该干什么呢?”

男孩只是嬉皮笑脸地回答:“还是问你大婶去吧,她会统统告诉你的,我在这儿是临时帮忙。”说完,转身朝厨房跑去。

这时保尔听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工说:“过来帮着擦叉子吧。你们笑什么?这孩子说什么好笑的啦?给,拿着,”她递给保尔一条毛巾。“一头用牙咬住,一头用手拉紧。再把叉齿在上头来回蹭,要蹭得干干净净,一点脏东西也没有才成。咱们这儿对这种事挺认真。那些老爷们很挑剔,总是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又看,只要叉子上有一点脏东西,咱们可就倒霉了,老板娘马上会把你撵出去。”

“什么老板娘?”保尔不解地问,“雇我的老板不是男的吗?”

那个女工笑了起来:“孩子,我们这儿的老板是摆设,他是个草包。什么都是他老婆说了算。她今天不在,你干几天就知道了。”

洗刷间的门打开了,三个堂倌,每人捧着一大摞脏家什,走了进来。

其中有个宽肩膀、斜眼、四方大脸的堂倌说:“加紧点干哪,十二点的车眼看就要到了,你们还这么磨磨蹭蹭的。”

他看见了保尔,就问:“这是谁?”

“新来的。”弗罗霞回答。

“哦,新来的。”他说。“那好吧,”他一只手使劲按住保尔的肩膀,把他推到两个大茶炉跟前,说:“这两个大茶炉你得烧好,什么时候要水都得有,可是你看,现在一个已经灭了,另一个也快没火星了。今天饶了你,要是明天再这样,就叫你吃耳刮子,明白吗?”

保尔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烧起茶炉来。

保尔的劳动生涯就这样开始了。他是第一天上工,干活还从来没有这样卖过力气。他知道,这个地方跟家里不一样,在家里可以不听母亲的话,这里可不行。斜眼说得明白,要是不听话,就得吃耳刮子。

保尔脱下一只靴子,套在炉筒上,鼓起风来,能盛四桶水的大肚子茶炉立即冒出了火星。他一会儿提起脏水桶,飞快跑到外面,把脏水倒进坑里;一会儿给烧水锅添上劈柴,一会儿把湿毛巾搭在烧开的茶炉上烘干。总之,叫他干的活他都干了。直到深夜,保尔才拖着疲乏的身子,走到下面厨房去。有个上了年纪的女工,名叫阿尼西娅的,望着他刚掩上的门,说:“瞧,这孩子像个疯子似的,干起活来不要命。一定是家里实在没办法,才打发来的。”

“是啊,挺好个小伙子,”弗罗霞说。“干起活来不用催。”

“过两天跑累了,就不这么干了,”卢莎反驳说。“一开头都很卖劲……”

保尔手脚不停地忙了一个通宵,累得筋疲力尽。早晨七点钟,一个长着胖圆脸、两只小眼睛显得流里流气的男孩来接班,保尔把两个烧开的茶炉交给了他。

这个男孩一看,什么都已经弄妥了,茶炉也烧开了,便把两手往口袋里一插,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一口唾沫,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斜着白不呲咧的眼睛看了看保尔,然后用一种不容争辩的腔调说:“喂,你这个饭桶,明天早上准六点来接班。”

“干吗六点?”保尔问。“不是七点换班吗?”

“谁乐意七点,谁就七点好了,你得六点来。要是再罗嗦,我立马叫你脑瓜上长个大疙疸。你这小子也不寻思寻思,才来就摆臭架子。”

那些刚交了班的女工都挺有兴趣地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那个男孩的无赖腔调和挑衅态度激怒了保尔。他朝男孩逼近一步,本来想狠狠揍他一顿,但是又怕头一天上工就给开除,才忍住了。他铁青着脸说:“你老实点,别吓唬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明天我就七点来,要说打架,我可不在乎你,你想试试,那就请吧!”

对手朝开水锅倒退了一步,吃惊地瞧着怒气冲冲的保尔。

他没有料到会碰这么大的钉子,有点不知所措了。

“好,咱们走着瞧吧。”他含含糊糊地说。

头一天总算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保尔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到自己已经是一个用诚实的劳动挣得了休息的人。现在他也工作了,谁也不能再说他吃闲饭了。

早晨的太阳从锯木厂高大的厂房后面懒洋洋地升起来。

保尔家的小房子很快就要到了。瞧,就在眼前了,列辛斯基庄园的后身就是。

“妈大概起来了,我呢,才下工回家。”保尔想到这里,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加快了脚步。“学校把我赶出来,倒也不坏,反正那个该死的神甫不会让你安生,现在我真想吐他一脸唾沫。”保尔这样思量着,已经到了家门口。他推开小院门的时候,又想起来:“对,还有那个黄毛小子,一定得对准他的狗脸狠揍一顿。要不是怕给撵出来,我恨不得立时就揍他。早晚要叫他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母亲正在院子里忙着烧茶炊,一看见儿子回来,就慌忙问他:“怎么样?”

“挺好。”保尔回答。

母亲好像有什么事要关照他一下,可是他已经明白了。从敞开的窗户里,他看到了阿尔焦姆哥哥宽大的后背。

“怎么,阿尔焦姆回来了?”他忐忑不安地问。

“昨天回来的,这回留在家里不走了,就在机车库干活。”

保尔迟疑不决地打开了房门。

身材魁梧的阿尔焦姆坐在桌子旁边,背朝着保尔。他扭过头来,看着弟弟,又黑又浓的眉毛下面射出两道严厉的目光。

“啊,撒烟末的英雄回来了?好,你可真行!”

保尔预感到,哥哥回家后的这场谈话,对他准没个好。

“阿尔焦姆已经都知道了。”保尔心里想。“这回说不定要挨骂,也许要挨一顿揍。”

保尔有点怕阿尔焦姆。

但是,阿尔焦姆并没有打他的意思。他坐在凳子上,两只胳膊支着桌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保尔,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蔑视。

“这么说,你已经大学毕业,各门学问都学到手了,现在倒起脏水来了?”阿尔焦姆说。

保尔两眼盯着一块破地板,专心地琢磨着一个冒出来的钉子头。可是阿尔焦姆却从桌旁站起来,到厨房去了。

“看样子不会挨揍了。”保尔松了一口气。

喝茶的时候,阿尔焦姆平心静气地详细询问了保尔班上发生的事情。

保尔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你现在就这样胡闹,往后怎么得了啊。”母亲伤心地说。

“唉,可拿他怎么办呢?他这个样子究竟像谁呢?我的上帝,这孩子多叫我操心哪!”母亲诉苦说。

阿尔焦姆推开空茶杯,对保尔说:“好吧,弟弟。过去的事就算了,往后你可得小心,干活别耍花招,该干的都干好;要是再从那儿给撵出来,我就要你的好看,叫你脱一层皮。这点你要记住。妈已经够操心的了。你这个鬼东西,到哪儿都惹事,到哪儿都得闯点祸。现在该闹够了吧。等你干上一年,我再求人让你到机车库去当学徒,老是给人倒脏水,能有什么出息?还是得学一门手艺。现在你年纪还小,再过一年我求求人看,机车库也许能收你。我已经转到这儿来了,往后就在这儿干活。妈再也不去伺候人了。见到什么样的混蛋都弯腰,也弯够了。可是保尔,你自己得争气,要好好做人。”

他站起来,挺直高大的身躯,把搭在椅背上的上衣穿上,然后关照母亲说:“我出去个把钟头,办点事。”说完,一弯腰,跨出了房门。他走到院子里,从窗前经过的时候,又说:“我给你带来一双靴子和一把小刀,妈会拿给你的。”

车站食堂昼夜不停地营业。

有六条铁路通到这个枢纽站。车站总是挤满了人,只有夜里,在两班火车的间隙,才能安静两三个钟头。这个车站上有几百列军车从各地开来,然后又开到各地去。有的从前线开来,有的开到前线去。从前线运来的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兵,送到前线去的是大批穿一色灰大衣的新兵。

保尔在食堂里辛辛苦苦地干了两年。这两年里,他看到的只有厨房和洗刷间。在地下室的大厨房里,工作异常繁忙,干活的有二十多个人。十个堂倌从餐室到厨房穿梭般地来回奔忙着。

保尔的工钱从八个卢布长到十个卢布。两年来他长高了,身体也结实了。这期间,他经受了许多苦难。在厨房打下手,烟熏火燎地干了半年。那个有权势的厨子头不喜欢这个犟孩子,常常给他几个耳光。他生怕保尔突然捅他一刀,所以干脆把他撵回了洗刷间。要不是因为保尔干起活来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早就把他赶走了。保尔干的活比谁都多,从来不知道疲劳。

在食堂最忙的时候,他脚不沾地地跑来跑去,一会儿端着托盘,一步跨四五级楼梯,下到厨房去,一会儿又从厨房跑上来。

每天夜里,当食堂的两个餐室消停下来的时候,堂倌们就聚在下面厨房的储藏室里大赌特赌,打起“二十一点”和“九点”来。保尔不止一次看见赌台上堆着一沓沓钞票。他们有这么多钱,保尔并不感到惊讶。他知道,他们每个人当一天一宿班,能捞到三四十个卢布的外快,收一次小费就是一个卢布、半个卢布的。有了钱就大喝大赌。保尔非常憎恶他们。

“这帮该死的混蛋!”他心里想。“像阿尔焦姆这样的头等钳工,一个月才挣四十八个卢布,我才挣十个卢布;可是他们一天一宿就捞这么多钱,凭什么?也就是把菜端上去,把空盘子撤下来。有了钱就喝尽赌光。”

保尔认为,他们跟那些老板是一路货,都是他的冤家对头。“这帮下流坯,别看他们在这儿低三下四地伺候人,他们的老婆孩子在城里却像有钱人一样摆阔气。”

他们常常把穿着中学生制服的儿子带来,有时也把养得滚圆的老婆领来。“他们的钱大概比他们伺候的老爷还要多。”

保尔这样想。他对夜间在厨房的角落里和食堂的仓库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大惊小怪。保尔清楚地知道,任何一个洗家什女工和女招待,要是不肯以几个卢布的代价把自己的肉体出卖给食堂里每个有权有势的人,她们在这里是干不长远的。

保尔向生活的深处,向生活的底层看去,他追求一切新事物,渴望打开一个新天地,可是朝他扑面而来的,却是霉烂的臭味和泥沼的潮气。

阿尔焦姆想把弟弟安置到机车库去当学徒,但是没有成功,因为那里不收未满十五岁的少年。保尔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摆脱这个地方,机车库那座熏黑了的大石头房子吸引着他。

他时常到阿尔焦姆那里去,跟着他检查车辆,尽力帮他干点活。

弗罗霞离开食堂以后,保尔就更加感到烦闷了。

这个爱笑的、快乐的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保尔这才更深地体会到,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多么深厚。现在呢,早晨一走进洗刷间,听到从难民中招来的女工们的争吵叫骂,他就会产生一种空虚和孤独的感觉。

夜间休息的时候,保尔蹲在打开的炉门前,往炉膛里添劈柴;他眯起眼睛,瞧着炉膛里的火。炉火烤得他暖烘烘的,挺舒服。洗刷间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回到不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上来,他想起了弗罗霞。那时的情景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星期六。夜间休息的时候,保尔顺着楼梯下厨房去。在转弯的地方,他好奇地爬上柴堆,想看一看储藏室,因为人们通常聚在那里赌钱。

那里赌得正起劲,扎利瓦诺夫坐庄,他兴奋得满脸通红。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保尔回过头,看见堂倌普罗霍尔从上边走下来。保尔连忙躲到楼梯下面,等他走过去。楼梯下面黑洞洞的,普罗霍尔看不见他。

普罗霍尔转了个弯,朝下面走去,保尔看见了他的宽肩膀和大脑袋。

正在这时候,又有人从上面轻轻地快步跑下来,保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普罗霍尔,你等一下。”

普罗霍尔站住了,掉头朝上面看了一眼。

“什么事?”他咕哝了一句。

有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保尔认出是弗罗霞。

她拉住堂倌的袖子,压低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普罗霍尔,中尉给你的钱呢?”

普罗霍尔猛然挣脱胳膊,恶狠狠地说:“什么?钱?难道我没给你吗?”

“可是人家给你的是三百个卢布啊。”弗罗霞抑制不住自己,几乎要放声大哭了。

“你说什么,三百个卢布?”普罗霍尔挖苦她说。“怎么,你想都要?好小姐,一个洗家什的女人,值那么多钱吗?照我看,给你五十个卢布就不少了。你想想,你有多走运吧!就是那些年轻太太,比你干净得多,又有文化,还拿不到这么多钱呢。陪着睡一夜,就挣五十个卢布,你得谢天谢地。哪儿有那么多傻瓜。行了,我再给你添一二十个卢布就算了事。只要你放聪明点,往后挣钱的机会有的是,我给你拉主顾。”

普罗霍尔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到厨房去了。

“你这个流氓,坏蛋!”弗罗霞追着他骂了两句,接着便靠在柴堆上呜呜地哭起来。

保尔站在楼梯下面的暗处,听了这场谈话,又看到弗罗霞浑身颤抖,把头往柴堆上撞,他心头的滋味真是不可名状。

保尔没有露面,没有做声,只是猛然一把死死抓住楼梯的铁栏杆,脑子里轰的一声掠过一个清晰而明确的想法:“连她也给出卖了,这帮该死的家伙。唉,弗罗霞,弗罗霞……”

保尔心里对普罗霍尔的仇恨更深更强了,他憎恶和仇视周围的一切。“唉,我要是个大力士,一定揍死这个无赖!我怎么不像阿尔焦姆那样大、那样壮呢?”

炉膛里的火时起时落,火苗抖动着,聚在一起,卷成了一条长长的蓝色火舌;保尔觉得,好像有一个人在讥笑他,嘲弄他,朝他吐舌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炉子里不时发出的哔剥声和水龙头均匀的滴水声。

克利姆卡把最后一只擦得锃亮的平底锅放到架子上之后,擦着手。厨房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值班的厨师和打下手的女工们都在更衣室里睡了。夜里,厨房可以安静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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